003 婚礼后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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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这些记忆,挥之不去,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想起。我青春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都是从这两个相似的人身上流淌过去的,一切的时光经过他们的洗涤,都带上了一种味道。我可以逃避回忆逃避小志,甚至逃避宋承宪,可是却逃不过那种味道。

天微亮的时候,我走了回去,家里却没有一个人。我手机早在刚过午夜时就没电了,也早已自动关机,一个人都联系不上。我觉得很困,很累,就靠着门,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宋承宪抓着我的手,趴在我床头睡着了。我刚想拿出裹在被单里的另一只手,去轻抚他的头,他便抬起了头,瞪着我,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我不敢直视他,就把头扭向一边,不语。

良久,他才起身,说:饿了伐?我去给你端汤,煲很久了。那语气,更像是自言自语。他小心翼翼地端进来,拉出一张小板凳坐下,然后一勺一勺地喂我。我看着他,便想起了我受伤的那段日子,他也是像这样一勺一勺地喂我;想起了他为我煲汤,或者做饭忙碌开心的样子;想起了我们一起搬家一起打扫房间,一起关着门 扭屁股一起唱“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大颗的泪水砰砰砰地就开始滴落下来,碗里便泛起了一波波的涟漪。他放下勺子,就给我擦,一点 一点的,很轻很 柔。他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我动动嘴唇,也想说点什么,却也咽了回去。他又开始喂我,我也又开始一口 一口地喝,只是喉咙很堵很涩。

喝完后,他就起身去厨房送碗,沉寂的空气中传来了他长长的呼气声音。突然,他猛地一个转身,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惴惴地说:小纯,嫁给我吧,好伐?我愣愣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或许我一直在等他这句话,或许他没有想到我这次会这么痛快地点头。所以,我们就这样对视了足有十分钟,才都反应过来。他先是跳了几下又吼了几下,然后就把我从床上抱起来,不停转圈,直到我们都晕倒在床上。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冯燕做伴娘,余得水做伴郎,叶晓枫充当神父。那天,我们先是一起去登记结婚证,去酒店预订婚房,还有只有我们五个人的酒席,然后就开始了仪式。仪式进行得很顺利,不过,快结束的时候,有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向我们笑了笑。本打算仪式结束后就去谢谢那份陌生的祝福,但是,他靠着墙角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走出礼堂后,我们还一直在谈论那个怪人,一路欢笑。

我们吃完酒席后,就把一直赖着不走吵着嚷着要闹新房的那仨人给赶了出去。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让我们俩都不知所措。或许是因为生命中很重要的亲人没有来,或许是因为没有太多的友人来,或许是因为没有那么多人的祝福与掌声,这一切让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在结婚,所以才在最初时没有那么紧张,没有那么激动。但是静下来的时候,我们便都开始紧张,还有点不安。我们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对,但是却已经做了。

宋承宪看着我,然后轻轻地把我拦在他怀里,大口 大口地喘着气儿。他说他把结婚的事儿告诉父母了,他们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赞成。我说我也把结婚的事儿告诉父母了,他们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赞成。宋承宪逐渐放松下来,带着一种久违的希望说:那我们明天就回去看你爸妈,他说完又纠正说:不对不对,是咱爸妈,然后咧着嘴就开始笑。我紧紧地回应他的拥抱,快要喘不过气儿了。

其实,我爸妈不是不同意,而是他们不想就这样,把自己一直都视为宝贝的女儿,给草率地嫁掉,而且男方父母又不同意,怕我委屈怕我会受苦。当初爸妈知道这事儿后就已经在电话里发脾气说:他们家儿子是儿子,那俺闺女就不是闺女了?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哼,他们不愿意,我们还怕委屈自己孩子哩!然后就把电话给撂了。

我一直都很欣赏我爸妈,他们有自己的做人原则,一辈子为人为善,走过他们身边的人没有不伸大拇指的。教育子女,人人称赞。而且,他们也从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我们姐弟四人,他们一视同仁,都把我们当作他们手心里的宝贝,心头上的一块肉。家里再难,也要 拼着命 供我们读书。我始终都以有他们这样的父母,而感到骄傲、自豪。但是,我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有告诉他们。我想,这会成为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愧疚与阴影,以致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人总是这样,在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也同时会失去一些东西,不论是什么事情。就像是“舍得”之词,舍得舍 得,舍去才能得到,没有舍 怎么会有得咯?或许舍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得。就像是现在,我们商量好,第二天就去回老家看父母,在老家再举行一次婚礼。以后等他父母完全同意后,我们再举行一次大型婚礼与宴会。

我们的心情愈想愈激动,慢慢地,开始了浪漫之旅。宋承宪抱着我在床上打滚,打了无数个滚,笑声洋溢着每一粒空气,直到我们都已筋疲力尽。我们躺下来,快乐地互相枕着手臂说悄悄话,然后我给他讲述了一个写在贝壳上的爱情传说。讲完后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却不见了宋承宪。

我想,他可能去洗刷或者去 卫生间或者去买早餐了,但是,等了两个小时都不见人影。我拨打他的手机,要么没有信号,要么是关机状态。一赌气,我就退了房,回了家。冯燕和余得水正在家亲热,看到我一个人回去,又羞又惊。看样子,我回来的还真不是时候,但是木已成舟,我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说起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没事干嘛在客厅亲热哇,而且还在大中午。时间地点,都不对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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