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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干倘卖无——”

主题曲又一次唱了起来,我推开了院门,青玉早站在光影里。

“三婶,萌根不看了,我也该回家了。”

“萌根,你拿着手电筒送送国庆嫂。”

“好嘞,妈你先睡,我马上回来。”

吱嘎一声,青玉随手掩了门,其实,我们都在院内。我一把揽住她的腰,她的眼里有一种能穿透暗夜的蓝光,她咬住我耳根:“快说,发现什么了吗?你不会真看电影了吧。”

“没动静,我不一直等那一幕上演,我是想看那电影没看着。没演。”

“真没演?你有没有看到人?”

“真没演。我爬上了一棵大樟树,大樟树上看你家里,一目了然:我看到一个在猪场忙碌,一个在楼顶看电影。两人相隔几百步远呢。”我说谎的本领是很高的,看着青玉发眼睛,不发慌不心虚,一点破绽都不露出来。

青玉果然信了:“怪事,有点蹊跷。我给你的钥匙呢?,你怎么不开门进去,开门进去才能眼见为实啊。”

我把钥匙摸出来放到手中:“她们没上演,不如我们上演一回。”

“你找死啊。算不定,那畜牲寻我来了。”

“我不怕你吓。不是说色胆包天。我偏要上演一回。”

说着,她从我怀里脱出身来:“不行,狗杂种没来接我,这里面肯定有鬼。快,送我回去。”我起身送她到大门口,她推了我一把,消失在瓜棚的暗影里。

我故意开响了门,妈没有声音传出来,我睡意上来了,回到书房,搂着被子也睡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擂门声,我条件反射似的披衣起来开了门,国庆哥呼哧呼哧弯着腰喘息了一会儿,鼓着铜铃般的眼,半响才憋出几个字:“快,快,关了门,跟我走!”

“萌根,是国庆吧。”

“妈,你再睡会,国庆哥叫我帮忙呢,我走了。”

我锁了门,国庆哥已走得没影了,赶紧一路小跑,撵上了他的影子,他前脚跨过门槛,我后脚跟了进来。一溜烟过了庭院,上了楼,进了厢房,青玉姐搂住绿玉姐,绿玉姐两眼发直,发丝零乱,额上还渗着冷汗,嘴唇不住地颤栗,身子不停痉挛,一阵一阵的阵发性疼痛,一个劲地呻吟,发丝蒙在脸上,脸色惨白,有种垂死的挣扎。

“哎呀,哎呀,哎呀!姐姐,我要死了。”

青玉眼圈红了,满溢着泪水:“没事的,没事的。谁叫你这么不小心。快,快抬来凉席。”

我俩赶紧上楼抬了凉席下来。

“垫好棉絮,扎好麻绳。”

国庆赶紧寻来棉被,可寻了一圈,都没找到麻绳。

“蠢货,解箩筐上的麻绳,快!”青玉怒喝着。

国庆哥寻了一担箩筐来,又寻剪刀,剪刀却像捉迷藏似的藏了起来。国庆哥牛劲上来了,叭叭几脚踩碎了箩筐,扯出两根麻绳来,青玉早命我将绿玉抱上凉席,再盖上一席花绒被。

“钱!”青玉塞了一把钱给我,“萌根,你放心去吧。我回头去看三婶。”

我点了点头。国庆已套好绳子,一人垫了一条毛巾,国庆哥在前,我在后。抬着绿玉风一般向卫生院走去。七八里山路,我俩在绿玉急促的哀号声中赶到了卫生院,还是鸡叫头遍,赶紧叫醒了医生。

国庆哥请来了看妇产科的周医生,周医生是个矮胖的中年妇女,一身白褂,挂一个听诊器,她伸出短而圆的手,搭了搭绿玉的脉搏,听了听心肺,抚了抚小肚,抬起脸来,神情严峻:“是不是摔了一跤?”

国庆先是摇头,后又吱唔着说:“是,是,下楼,摔了,自个儿摔了一跤。”

“赶紧,快,赶紧抬到手术室。”

我俩抬着绿玉,她按着绿玉小肚,进了手术室,然后她命我俩在门外守候。

足足待了一壶茶的功夫,手术室的门砰地拉开了,周医生取下沾有血迹的手套,摘下口罩:“放心吧。流产了,人没事。以后,要小心了,进去瞧瞧吧,不要刺激她,刚止住血,麻药散了还会痛,人年轻嘛,以后养好身体,还怀得上。放心进去吧。不是什么大事。”

我俩面面相觑,国庆想说什么,只翕动了一下嘴唇,抽身进了手术室。我默默地跟着走了进去,绿玉抬起黯然无神的眼神看了看国庆,又看我一眼,含着浅浅地笑,我摘了眼镜,擦了擦镜片,也笑了笑。我想,她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刚才那情景,真的好吓人。整个人都作难过去了。我看到了作女人的难处。男人不能只知道寻开心,开心的背后却是责任不可推。一个弱女子,一旦把一切交给了你,也交给你一份责任。你义不容辞的要呵护她,照看她一生一世。

“好啦。你们先推她到住院室。然后,一个人回去,一个人在这里守着。记得多带一些卫生巾。”

周医生给绿玉挂上一瓶点滴,退了出去。窗口已然大亮,外面的公路上手扶拖拉、行人闹腾了起来。

国庆哥看了一眼绿玉:“好好躺着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一切有我呢,什么都会好的,我先回去告诉你姐姐,她担着心哩。萌根,你再过一会儿到对面街,打个菜上来。不要炒,要清炖的,你自己也要吃好,不要怕花钱。我走了,我可能要晚些来,我给你带些书来,你就不无聊了。你姐不能来,你姐姐,你姐姐会照顾好三婶的。”

我不住地点头。国庆哥扛着一张凉席,独自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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