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主仆二人演戏

“曲嬷嬷,你不是慕侯府里面的老人吗?这点规矩都不懂,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呢?”

末尾这句话,慕荞汐的语调突变,多上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戏谑。

苏氏心中骤然警铃大作,可不能让慕荞汐怀疑曲嬷嬷是她派去监视的人!

可偏偏这时候,曲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苏氏的大腿不肯松手。

“大小姐,你说话可不能这般不讲情面啊,老奴可是主母的院子里出来的人,对你自然是千万个敬重小心!不该遭你这般的打骂,更不该被这样安罪名啊。”

曲嬷嬷自以为哭得肝肠寸断伤心不已,实则在慕荞汐听来,只有聒噪。

苏氏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僵着脸抬手将曲嬷嬷推开了一些。

“好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知道你委屈,也不该这般的不顾颜面,只是你如此冒犯大小姐,实在不应该!”

苏氏一言,便是承认了曲嬷嬷的委屈。

慕荞汐也不着急。

苏氏却是怒火中烧,有种说不出道不出的憋屈,曲嬷嬷这个蠢货,竟然在这个时候攀扯自己,这不是自己得罪了慕荞汐,还要把她也拖下水吗?!

慕荞汐酒足饭饱,放下碗筷,接过红袖手中的手帕擦了擦嘴。

“母亲,你心慈手软,才会让曲嬷嬷松懈了规矩,眼下这是在我的院子里,我也不敢说出去辱没母亲的名声,这要是到了别人的院子里,打死了打残了,终究都是丢的母亲的脸啊。”

慕荞汐的话里酝酿的都是威胁的意味,听得曲嬷嬷的心肝都快要颤抖出来。

苏氏明白慕荞汐的意思,正因为曲嬷嬷是从她院子里出去的,才要更懂规矩,以免落人口实。

曲嬷嬷以为自己真的会被慕荞汐发落,好以儆效尤的时候,苏氏开口说:“再怎么说,你也是大家小姐,惩罚下人这种事,自然有奴才们去做,你亲自动手,算什么?”

曲嬷嬷心中也是畅快,就是,打了她不算是什么?但当着苏氏的面亲自打她,看这个小贱人还要怎么犟嘴?!

她心中歹毒的盘算慕荞汐怎么会不知道。

只见慕荞汐笑着,言辞铿锵,“正因为是母亲院子里的人,要是交给下人惩治才是让人看了笑话,只要有我在一天,谁都不能辱没了母亲的清誉。”

话虽说是说给苏氏听的,但是慕荞汐的眼睛至始至终都看着面前的曲嬷嬷。

苏氏面上有尴尬之色,迟迟没有回话,曲嬷嬷知道,她今日原本是想讨好苏氏,没有想到这么多,才叫慕荞汐钻了空子,现在她理亏,若是再求苏氏,恐怕只会火上浇油。

她一咬牙,一个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慕荞汐没工夫在这里看她主仆两人的戏。

“我吃饱了,母亲慢用。”慕荞汐起身,带着红袖,离开了偏厅。

刚跨出垂花门,李管家便已经恭敬的躬身在旁侧等候多时。

“大小姐,侯爷请你过去说说话。”

慕圳?

慕荞汐轻轻‘嗯’了一声应下来,心中却暗自揣度。

慕圳叫自己过去,想必不是为了曲嬷嬷那点破事,按照他的性格,有什么恐怕都会当着苏氏的面说,那到底还能有什么呢?

慕荞汐心中思量,走到书房门口,示意红袖在后等待,只身进入。

书房内,慕圳正坐在书桌后面,漫不经心的翻看手中的书卷。

礼部尚书的弹劾不痛不痒,但前朝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慕圳多年在其中游走,自然是能品味出些不一样的端倪。

“汐儿来了。”

听慕圳出声,她便浅浅的行礼:“父亲,你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慕圳迟迟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示意慕荞汐先坐下。

她心中拿捏不准,索性以不变应万变,等着慕圳要说什么。

慕圳叹口气,手中的书本却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

“汐儿啊,为父这段时间,总是心有不安,你说一句实话,蟒袍的事,究竟如何了?”

慕荞汐没有想到,慕圳担心的居然是这件事。

看到她怔愣的神情,慕圳仍是忧心忡忡。

“天家的富贵在旁人看来是求之不得,为父纵使是高兴你找到了平步青云的路子,但说到底,天家近侧,都是深不可测的危险啊。”

这番话在旁人看来,算是大不敬。

但慕圳已是中年落幕,名利功勋早就看淡了,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亡妻的女儿。

慕荞汐听到这里,说心里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慕圳原就是不善言辞之人,能这样别扭的说出担心,对于慕荞汐来说,已然是足够了。

“父亲的担忧,我都记下来了,但君臣之分始终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们身为人臣,岂能拒绝上意?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慕荞汐话里有话,慕圳细细品了品,灵光在脑海当中闪现。

他惊讶的眼神看向面前的慕荞汐。

慕圳从未想过,自己一直声明不佳以飞扬跋扈闻名的女儿,竟然还有这般觉悟。

身为人臣自然是要效忠君上,但慕荞汐将这番话说出来,便是在明里暗里的告诉慕圳。

她对太子的旨意顺从,是因为身为臣子的效忠,走一步看一步,也是知道会在这番朝局中明哲保身。

慕荞汐见到慕圳神情松弛,也是心中苦笑。

还能怎么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就是夹缝中求生的报喜不报忧罢了。

慕圳像是突发奇想,语气别有韵味。

“不过汐儿,最近你身边有个叫莫言的奴才,伺候得可还尽心吗?”

慕荞汐险些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慕圳怎么会突然提起莫言?

天呐,天呐,慕荞汐紧张得在袖子底下抓住了手。

他探究的眼神始终都放在慕荞汐的脸上,显然今日提起莫言并非随口。

慕荞汐面色平常,凤眸微垂下尽是不屑傲然的神情:“不过就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奴才,怎的还让父亲你上心了。”

“不足挂齿?为父看你好像是对他挺信任的。”慕圳怎么会相信慕荞汐所说的,步步紧逼的试探。

“莫言此人,绝非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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