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但因为室内的沉默和复杂的心情,太宰治丝毫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只是?听见身边传来了什么细微的响声——那大约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分析对太宰治来说已经成为了习惯,甚至要比他自主思考更加。过了一会儿后, 太宰治看到?眼前的地上多了一双鞋,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耳边忽然多了个声音。

“请问你就是?太宰治吗?”

太宰治猛然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津岛温树的面庞。太宰治想起那个声音, 不?知道津岛温树在这里等了多久,他的身后是?弗洛里安一行人。

津岛温树见太宰治总算回?过神来了,安抚地笑了笑。如果不?是?细察,恐怕根本捕捉不?到?他眼底的那一丝慌乱。他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点了点头:“看来我没有认错人。”

这和太宰治想象中的场景不?大一样。

在进入每个副本前, 太宰治都曾经设想过如果自己见到?年轻时?候的津岛温树究竟该怎么做。但无论?他在脑海里制定了多少周密的计划,还是?树立了怎样明确的目标,在见到?真人的这一刻, 全部都轰然碎了。他站在原地, 张了张嘴, 甚至连自己该怎么回?答津岛温树的问题都不?知道。

……他其实并不?意?外津岛温树知道他是?谁的。

“是?的,”太宰治听见自己说。两双相似的鸢色眼眸跨越了时?空与山海, 在此刻相遇, 他能?清晰地看见津岛温树眼底的自己, 装模作样地撑起了勉强还看得过去的笑容,“我是?太宰治。”

他们?都清楚彼此的身份, 都知道“太宰治”和津岛修治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奇怪的是?, 津岛温树并没有点破他们?之间的关系, 仿佛太宰治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太宰治。

“初次见面,太宰君。”

津岛温树弯了弯眉眼, 向慢慢站起来的太宰治伸出了手。他的手指纤长?,苍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明晰可见。

“我是?津岛温树。”他说,“或许你有些话想告诉我?”

太宰治怔了怔。

良久,他慢慢地说了一句:“是?的。”

津岛家的每一个角落,太宰治都很熟悉。这并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只是?他小时?候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享受着全家没有一个人能?抓到?他的这种感觉——但同时?又感觉到?莫名的孤单。津岛温树很忙,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务,毕竟他们?的父亲只不?过是?个摆设。只有在他忙完后,再会有空出来找他的弟弟。

津岛修治毕竟是?个小孩,躲在角落里没得吃没得喝也没其他事情做,能?做的只有等待,经常靠着一处墙就这么睡着了。他往往都是?在长?兄的臂弯里醒来,那双看上去瘦弱、更没什么力气的胳膊,托起了他的重量。津岛温树是?个很倔强的人,就算没力气也不?会将津岛修治交给?别人来抱。

“以前修治很喜欢躲在这里,他总是?喜欢这些阴暗潮湿的地方,”津岛温树弯下?了腰,手指轻轻地点着一块石头,“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抓他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吧?”

太宰治轻声说:“……看来他不?大能?让你省心。”

“省心?”津岛温树笑了下?,摇了摇头,像是?太宰治说了什么惹人发笑的话,“你不?能?去要求一个孩子做到?让你省心,这未免太强求了。他还小呢,不?该被任何人催促着长?大,也不?应该被迫去前进,更不?应该去强行成为一个大人眼中的‘乖孩子’。我会耐心地等他长?大,等到?他能?一个人前行。”

太宰治闭上了眼睛:“可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就算他再聪明又怎么样呢?”津岛温树温和地说,“不?应该因为他的资质去否定他的身份和年纪。出生在这个家里,是?他不?能?选择的事情,但我想给?他创造一个能?选择的机会。毕竟总是?有太多的不?得已,也有太多的不?能?选择,”津岛温树抬起头看向湖畔的那棵樱花树,“能?够选择是?一件幸福的事。”

津岛家有个人工湖泊,湖泊旁边种植了一片樱花林。清风吹拂过,吹散了花瓣,也吹乱了太宰治微卷的鸢发。他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等一下?,难道这里就是?——”

他没有说完话,因为津岛温树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难怪津岛温树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他尸体的残骸,就连一块骨头都没有。

因为那个房间,根本就不?是?津岛温树给?自己准备的归宿之地。

太宰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津岛温树已经到?了湖畔。他背对着那片天蓝色的湖泊,望着不?远处的樱花树,现在只要有人轻轻一推,或者他再退后一步,他便会整个人落入水中。

“我小时?候很喜欢樱花,想一直呆在有樱花树的地方。种这些樱花树还挺费力气的,毕竟这块地原来是?父亲用来享乐的地方,”津岛温树说,“我很早就决定好了。”

“……那是?为什么呢?”

太宰治吃力地抬起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想扯住津岛温树,仿佛如果他不?伸手,津岛温树就会真的这样倒下?去——

“你明明愿意?为他做那么多,你也已经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太宰治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艰难,“那你可以再做更多一点,没有关系,你明明知道如果没有你,他会——”

太宰治顿了顿。

“把那些过去都埋葬不?好吗?”

津岛温树避开了太宰治伸过来的手:“没错,听起来这是?个非常好的开始。但是?很可惜,我能?力有限,我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好的,在这一点上不?行。我经常会做一个噩梦,梦里会看见我的母亲一直在哭,我问她为什么哭,我已经让你自由了,她会说,”

“‘我的儿子,你的存在就是?我的不?自由’。”津岛温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所以我经常会想,如果我不?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会好一点。‘津岛温树’这个人,正?是?由这些过去所构成的,才能?站在你面前,他早就无法摆脱了。”

“但是?你遇见了在意?的人,遇见了一个值得你在意?的人。”太宰治有些犹豫,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促使他问出了接下?来的话,“……那你有后悔遇见过他吗?也许没有他,你能?更早地迎来解脱。”

津岛温树本来早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也许没有津岛修治,津岛温树会更好。

“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都不?用我说,”津岛温树叹了口气,“你要我说什么呢?答案在你心里,你早就知道,你只不?过是?不?愿意?自己承认而已——不?想成为令我痛苦的根源。”

“但是?你从来都不?是?。”

津岛温树坚定地告诉他。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遇见过津岛修治,”到?现在,津岛温树第?一次揭开太宰治的龟壳,不?给?他再逃避的机会,“或许他对别人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或许他给?别人添了很多麻烦,或许他自己曾经做错了事……但是?这都没关系。”

“我应该谢谢他,是?他让我看见了也许我有另一种可能?性,谢谢他能?让我寄托自己的梦,否则我的人生只会是?一片黑暗。不?瞒你说,如果没有他,我很难一个人走过这么多日?子,毕竟我实在不?是?个很坚强的人。对此我应该感到?满足,而不?是?怨恨,这个世界对我已经很好了。”

风吹起青年白色的和服下?摆,津岛温树的眉眼落在阳光里。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也应该对他说抱歉。”

“小时?候我亲眼看着母……藤原女士死在了面前,尽管在这之前,她并不?愿意?承认我的身份,也深深地厌恶着我,但她却?是?我承认的也是?唯一的亲人。哪怕她当时?想要亲手杀死我,她想了好多种办法,也去做了,但她最终没有继续……我想这就够了。”

“只是?她死去的时?候,我体会到?了整个世界突然暗下?来是?什么感觉……我明明知道这种感觉会是?怎么样的,我也知道失去重要的人会是?怎样的痛苦,但我还是?为了自己,得让他去承受这些。”

他轻声说:“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太没用了。”

太宰治坐在了草地上。

“你知道他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死亡。”

津岛温树:“他总会想到?办法的,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那你现在呢?”太宰治的声音忽然锐利了起来,“哪怕你看到?你自杀的计划最终会失败,你还是?会回?到?人间,不?能?死去,你也还是?要选择死亡吗?”

奇怪的是?,太宰治这样的态度,津岛温树的眉眼反而更温柔了——不?能?说是?温和。之前他是?以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太宰治,这下?,他是?在看着津岛修治。

“我看着他长?大,我很了解他。”津岛温树说,“其实他是?个超级自私的小混蛋,他那个世界的津岛温树已经选择了死亡,选择了离他而去——如果这个世界的津岛温树留了下?来,那对他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太宰治的瞳孔猛地缩小。

“所以这一次,我还是?要离开。”津岛温树叹了口气,“不?然如果有这样一个世界存在,哪怕只是?一种假设,那也是?一种可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他会感觉很痛苦吧?因为他是?有这个可能?去救起津岛温树的,存在一个津岛温树不?会离开津岛修治的梦境。”

“可是?那终究只是?一个梦。”

“梦是?要醒的,修治。”

他这样告诉太宰治。

津岛温树慢慢地退后了一步,嘴角勾起笑容。当太宰治在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意?。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只是?在做一个恶作剧。

津岛温树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从容地向后倒去。

他坠入了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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