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奇妙的故乡之旅(三)

刘剑锋总参谋长从小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整整生活了十七年,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尽管同那个时空的故乡有所差别,但是整个村庄的基本布局没有变,他知道李凡村长正在领他们去的地方,就是刘剑锋总参谋长的母亲家,也就是她的姥姥家。

此时此刻,刘剑锋总参谋长的心狂跳不已,他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是自己的母亲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亲。不是自己的母亲吗?也不是一点关联也没有,至少有血缘关系是肯定的。由于时空错位造成的矛盾,令刘剑锋总参谋长也无法定位,甚至感到有些惊慌失措,强烈的激动心情更令他难以自制,就是在时空转运前那一刻也没有这么激动。

陈艳红挽着刘剑锋的胳膊,感到他在微微颤抖,十分鬼道地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禁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地小声说道:"亲爱的,你的脉搏跳得太快了,是激动得吧?其实我比你还激动那,一会就要见到我的婆婆了,你说我是磕头好呢,还是行礼好呢?对啦,我就随着你啦!"

刘剑锋总参谋长暗中捏了她一把,带有点颤音说道:"咋不激动,我敢说,碰上这样的事,我是世界上头一个,根本就没有经验可借鉴嘛。不行了老婆,赶紧给我再点一支烟......"

从十字路口一拐弯,刘剑锋总参谋长看到了熟悉的大院,高大的用石头垒起的院墙,和一个能宽绰地过一辆马车的大门洞。刘剑锋的姥姥家是村里的地主,这个大院有四十多间房子,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土地改革中,这个大院早就成了供销社。而在这个时空中,由于来自未来的力量改变了历史轨迹,新政府对地主没有采取没收分光的政策,只是把土地通过比较廉价的赎买收归国有,其他资产仍予以保留。因此这个大院仍然完整地存在着,李凡村长正是把刘剑锋一行安排在这里。

用他的话说:"全村就属老李家的房子最宽敞,自打伪满洲国的时候,不管上面来的是倭国人,还是伪满的官员,都派饭派在这家。"这个院子很大,除了面南的十余间正房,环绕大院的四周是三十余间厢房,大门两侧是长工们居住的门房。大院子里有自己的水井,停着一挂大车,还有一个巨大的碾盘,上面铺着一层不知是什么粮食,一头蒙着眼睛的驴,正在拉着碾子不紧不慢地走着,一位年轻的小脚妇女,一摇三晃地拿着小扫把,跟在后面不断地攒着上面的粮食。

李凡村长一进大门,就用辽西浓重的乡音,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老李他大姨呀!官家来人了!赶紧出来给安排一下。"那位正在磨米的年轻妇女,也对着正房喊起来。

正房的门开了,出来一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人,戴着一顶黑色貂皮帽子,穿着农村比较少见的黑绸面棉长袍,上身套着一件蓝绸暗花棉马甲,足踏一双农村自家衲的黑棉鞋。人显得很瘦,面色黑黄,四方大脸,浓眉大眼。看得出来,此人的身体不太好,好象患有某种慢性疾病。看着一群衣着光鲜,将星耀眼的人站在院里,还有几辆农村少见的吉普车,正在从大门往里面开,不禁显得有点慌乱。

他高声喊来几个伙计,并且给伙计们派着活:"刘二哥,你过去给指个地方,让吉普车停到不碍事的地方!李秃子,你赶紧到屋里把门打开,顺便再看看炕热不热,不行再加点柴火!顺子!你先别走,一会儿帮着来戚拿拿行李啥的!哎,对了,你先赶紧到厨房,告诉老梅大叔客人到了,赶紧准备晚饭!回来,还有一件事,一会你把你李二叔喊来陪戚!"

李凡村长朝那位青年摆着手喊道:"行了大哥,你的事儿先放放,赶紧过来,首长们都等着呢。大冷天的,先把首长们都安排到屋里再说!"

那位青年走下台阶来到刘剑锋一行人面前,李凡村长向他挨个介绍了刘剑锋等人的身份。然后又笑嘻嘻地指着那位青年对刘剑锋等人说道:"各位首长,他叫李庆,是这家的少东家,同我是家骝(族人)。我大姨夫,也是我叔伯大伯,死得比较早,留下一男二女,还有一份家业,全村也就属他家住着还算宽敞,但是条件还是同大城市比不了,各位首长也只好将就了。"

那位青年走上前,对刘剑锋等人鞠了一躬说到:"欢迎各位长官的光临!荒村野店的恐怕招待不周,还请各位长官海涵!"

见面不握手,恐怕还是伪满洲国时期的遗风。试想,倭国人和汉奸来到农村办公事,或是催棉,或是拉夫,临时住在中国人的家里,怎么会同中国人握手呢?

陈艳红附在刘剑锋总参谋长的耳边惊奇地小声说道:"嗨!亲爱的,他长得太像你了,真的是你的舅舅!"

刘剑锋捏了陈艳红一把也小声说道:"废话!在另一个时空中他是我的亲舅,外甥像舅是人类铁定的规律!"

刘剑锋总参谋长上前一步,主动握住那位青年的手说道:"我们这些人来这里,肯定给你们添麻烦了。你放心,我们临走一定按价付费。"

那位青年连忙摇头说道:"不不!首长,不麻烦!首长到来令我家蓬荜生辉。况且官家已经付过费了,足足一千中华币呢!我本来不收,官家来人住几天,吃几顿饭能用多少花费,这说明还瞧得起咱。可是官家来的人硬要我收下,还说是完不成任务长官要收拾他,就算是收费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哪,这荒山野岭的到哪去花呀?"

刘剑锋总参谋长听说已经付过费了,回过头满腹狐疑地盯着周远司令员,周远司令员却笑着说道:"老首长,你用不着这么急么咔色眼地看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找你去找段铁兵去好了!"

刘剑锋总参谋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到:"看来我们这些人,想不扰民都难哪!由此可以想象得出,下面的一些有功之臣,还有那些封疆大吏,也肯定是八面威风的了。回南京以后,我要同MZD总统专门谈一谈这个问题。"

周远司令员笑道:"老首长可不要冤枉段司令啊,据我所知,可是段铁兵司令自己掏的腰包。虽然辽西军区有交际支出的项目,但是段司令员跟我说,如果用公款招待老首长,就失去了对老首长的深情厚谊。"

"我不是单指这一件事,现在国内战争基本结束,已经开始了和平发展,我们下一步面临的严峻问题是,如何保持艰苦奋斗的政治本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作风。如何防止贪污腐败的产生,逐步肃清中国人头脑中的封建意识。"

院子里传来猪叫声,刘剑锋回头瞥了一眼时看到,几位身强力壮的伙计,已经放翻了一头黑色的肥猪。

虽然是家大业大的地主,但是主人的正房并不是像想象的那样奢侈豪华,同一般农户的格局没有太大的区别。进了门也是一个外灶间,两面各是东屋和西屋的门,外灶间也有一个大水缸,靠北面的墙边堆着苞米芯和棉花秸,看来是用作烧水和烧炕用的。

那位叫李庆的少东家紧走几步,挑起东屋的门帘请客人进去:"各位长官先请到屋喝茶小憩"然后又对屋里面说道:"妈,客人们到了!"

刘剑锋一进门,便看到一位小脚的中年妇女,正在从炕上往地下蹭,从眉眼上刘剑锋一眼就看出,这是他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姥姥。刘剑锋从小就是姥姥带大的,在他的记忆中是六十岁以后的姥姥,他同姥姥的感情很深。姥姥去世的时候,刘剑锋正在当兵,没能参加姥姥的葬礼,在这个时空中居然看到,已经逝去多年慈祥的姥姥。刘剑锋的心激动得都跳到了嗓子眼,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他紧走了几步上前扶住那位中年妇女,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姥......老人家,你的身体还好吧?"

"多谢长官,我的身体还好。长官快上炕,站地下凉,炕上热乎!李庆,快给客人沏茶!"刘剑锋的"姥姥"热情地把大家往炕上让。

李爱国、周远等人也过来,依次向刘剑锋的"姥姥"问好,这些平易近人的长官,令刘剑锋的"姥姥"十分感动。她的家里经常接待官方的人员,倭国人,伪满洲国,国民党,劳动党,各个时期的政府官员都接待过,还没见过对百姓这么客气的官员,而且是从南京来的政府高官。

刘剑锋仔细地打量着"姥姥",从面相上看那是没得说,除了脸上没有更多的皱纹之外,那就是他记忆中的姥姥。小脚,黑棉裤,扎着裤脚,深蓝色二大对襟棉袄,头戴一顶黑绒师太棉帽,前面镶嵌了一块椭圆的,雕有花纹的翠玉。见到自己已经逝去的亲姥姥,感情很深的亲姥姥,具有血缘关系的亲姥姥,然而却又不能相认,否则肯定会成为人们眼中的精神病。这种滋味真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眼前这种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情形,令刘剑锋感到有些精神恍惚,犹如坠入了梦中。

"老刘,站在那发什么呆!还不赶紧上炕!"李爱国的吼声把刘剑锋又拉回现实世界。

他定了定神,努力地控制住奔逸的思维,他意识到"时空综合症"又犯了。他看到炕上摆着两张炕桌,上面摆着几盘花生、酒枣、冻梨什么的,李爱国等人已经盘腿坐在炕上,叼着烟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满脸坏笑地看着他。就连一直在他身边的妻子陈艳红,也不知什么时候上了炕,不会盘腿便跪在炕桌边,同李爱国的妻子马建兰并排跪在一起,两位美人正在旁若无人地大嚼酒枣。那位叫李庆的少东家,放下手里的热水壶跑过来,帮助刘剑锋脱掉军大衣挂在一边,推着刘剑锋去坐到炕头。

刘剑锋拉住*着一双小脚,在屋里走来忙去的"姥姥"说到:"姥......老人家,您也别忙活了,有活就交给他们去干,您老也赶紧上炕吧!"

不像现在的农村都是玻璃窗户,那个时代的辽西农村,木制窗户格子上都是糊的窗户纸,只有下面是单层玻璃窗,还得是经济条件好的人家。所以到了冬天,屋里能够散发热量的只有火炕,还有一只装着草木灰的火盆。那是把做完饭以后,炉膛里带有暗火的灰扒出来装上,端到炕上供取暖用的。笔者小时晚在农村的冬天,围坐在火盆边上,烧个苞米和黄豆啥的,却也是有无限的童趣。由于屋子里的温度很低,所以家里来了客人,都是脱鞋上炕再唠嗑说话。

刘剑锋坐在"姥姥"的对面,和李爱国、周远等人吸着烟。一连吃了几个冻梨,清凉甘甜的梨水,总算是给几乎要沸腾的血液降了降温。"姥姥"则是含着一只长长的烟袋锅,抽着自产的一种叫做"蛤蟆癞"的烟叶,就是刘剑锋和李爱国两位老烟鬼,也对"蛤蟆癞"辛辣的气味打怵。"姥姥"好奇地打量着每一个人,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随和的官家。尤其是那位称我"老人家"的那位长官,怎么看着就那么地面善呐,莫非同我家有啥亲戚?还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刘剑锋也感觉到了,"姥姥"看他的眼神,同看别人的不一样,又感觉到了那种久别的慈祥。这人体细胞核DNA里面带的遗传信息,在第六感觉方面的作用,谁要是不服还真不行。

刘剑锋几个冻梨吃下去,嘴头子也变得顺溜多了,他把自己的红塔山递到"姥姥"面前说道:"老人家,请您尝尝这个烟。"

"姥姥"笑着说道:"我抽不贯洋烟,长官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敢问长官,你同这个屯子的刘家有亲戚吗?要不,你们怎么就寒冬腊月地,到这荒村野岭来呢?"

"这个......"刘剑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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