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三顾焦庐

却说贾琏在焦家前厅落座之后,初时还不觉如何,可等的久了,便又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那婆娘昨天到底什么时候走?

半夜是指的子夜,还是后半夜?

若是后半夜,那岂不是已经有足够的时间……

正患得患失,忽就听外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劳琏二哥久等了,失礼、失礼。”

紧接着就见焦顺快步进门,满面堆笑长施了一礼。

贾琏先暗中观察了一下,见从焦某人身上挑不出异样来,心下顿时又放松了不少,暗道昨儿两人若真有什么‘去粗取精’的勾当,这狗奴才见了自己这苦主,多少也该有些不自然才对。

他却哪里知道,焦顺对此早已是驾轻就熟,莫说昨晚上弄的,就进门前还在胡天胡帝,见了贾琏也照样能像是没事人一样。

却说心里踏实下来之后,贾琏忙也还了一礼,肃然道:“畅卿,我这次登门实是有要事相求。”

“要事?”

焦顺装出微微吃惊的样子,心下其实早已经猜出了七八成,伸手往里让了让,等分宾主落座之后,才道:“都是自家人,什么求不求的,琏二哥有话只管吩咐便是。”

对他这个态度,贾琏倒是比较满意,再说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便没再遮遮掩掩,直接道:“你也是知道的,当初为了迎接娘娘省亲,咱们府把家底儿都给掏空了,结果那院子却才盖了一半,这如何能成?为了不辜负圣恩,少不得就要百般筹措,所以……”

说到这里,他冲探着身子往前,冲焦顺挑了挑眉毛。

“所以?”

焦顺依旧假装没有听懂,非等他给个实话不可。

“害~”

贾琏一跺脚,无奈道:“我实话也不瞒你,当初长辈们做主,愣是挪用了林姑父留下的一笔银子,我当时是不同意的,可毕竟是在府里人微言轻……”

“幼~”

正说到这里,忽听门外有人阴阳怪气道:“二爷几时拦着了?我怎么记得,您当时乐得能多捞一笔呢?”

话音未落,便见王熙凤昂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

贾琏下意识起身面露怒色,但转念又一想,这婆娘眼下好歹还能悬崖勒马,自己若是再添一把火可就难说了,于是强行堆出笑容,搓着手起身相迎道:“你怎么来了,昨儿我……”

说话间,却见王熙凤脚步不停,就这么身姿摇曳的一步步走到焦顺面前,然后调转身子,毫不犹豫的坐进了焦顺怀里!

贾琏的脸色也随着她的动作,从强行堆笑到目露迷茫,然后勐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你们?!”

他颤抖的抬手指着面前这对儿狗男女,肝胆俱裂的质问道:“你们昨儿、昨儿……”

王熙凤侧头在焦顺脸上啄了一口,又拿葱白的指头在他胸前画着圈道:“昨儿?该做的自然都已经做过了。”

“唉~”

焦顺也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再推三阻四遮遮掩掩也是无用,于是他只能略带同情的对贾琏摊手道:“对不住了琏二哥,不是兄弟我不讲义气,实在是嫂夫人……”

他一边对不住二哥,一边却又老实不客气的环住了王熙凤的腰肢。

贾琏气的暴跳如雷,张口骂道:“狗奴……”

这‘狗奴才‘三字刚起了个头,对面焦顺脸上陡然转戾,眉心如剑目露凶光,配上那孔武有力的身板和威慑力十足的五官,当下就唬的贾琏一个激灵。

不过这毕竟夺妻之仇,便是怂人也搂不住火儿!

故此贾琏虽然勉力把‘狗奴才’三字咽了回去,却还是忍不住指着二人喝问:“你们两个寡廉鲜耻的东西,竟敢当着我的面勾搭在一起,真当我贾琏是泥捏的不成?!”

“噗嗤~”

王熙凤轻笑一声,千娇百媚的靠在焦顺怀里,边与他耳鬓厮磨,边拿葱指掩住双唇嘲讽道:“你不说我还没琢磨过来,二爷那遇水即化的窘样儿,还真就像是泥捏的。”

“你、你你!”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有几个男人能忍得了这个?

贾琏当即攥着拳头趋前两步,一脸的狰狞乖戾杀气腾腾。

然后他就看到焦顺慢条斯理的起身,全程只用一条胳膊就将王熙凤固定在半空,单只是勾在王熙凤腰间小臂,就差不多有自己的大腿粗细!

嘶~

贾琏喉头不自觉的鼓动了两下,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夺门而去,直到跑下了台阶,才头也不回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目送贾琏夺路而逃,焦顺才将怀里的王熙凤放下,顺势在她肉厚处抽了一巴掌,没好气道:“这下你逞心如意了吧?”

“哪有!”

王熙凤却犹自不满足挤进他怀里,边往脐下三寸探寻,边道:“咱们总得帮他生个儿子出来,才算是功德圆满。”

…………

却说贾琏一路怒极、恨极,到了荣国府都等不及搭梯子,便闷头往车下跳,若不是及时被人扶了一把,只怕当场就要栽个跟头。

他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却因此迁怒起了跟车的小厮,夺过马鞭噼头盖脸就是一通抽,直到觉得累了,这才将那马鞭一扔,怒冲冲进了府门。

荣禧堂内。

贾政得了消息正要派人去迎他,就见贾琏一熘邪风闯了进来。

因见他满身的低气压,贾政还当是焦顺拿乔不肯帮忙呢,当下忙问:“怎么?他不敢答应,还是不肯?!”

“这世上还有那狗奴才不敢做的事儿?!”

贾琏愤愤的反问了一句。

“那就是不肯了?”

贾政继续追问:“可说了是因为什么?”

“没有。”

“你没问?”

“我压根就没来得及既说这事儿!”

贾琏重重一跺脚,径自寻了个椅子坐下,以手掩面哭诉道:“那贱人昨天晚上跑去焦家,与那狗奴才勾搭成奸不说,今儿竟还敢当着我的面……小侄若不杀了那对狗男女,往后如何做人?!”

贾政虽然听明白了,但一下子又觉得的难以置信,遂皱眉问道:“你是说——凤丫头?”

“不是那贱人还能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连夜跑去焦家,又与焦顺勾搭成奸?”

“还不是因为我要休妻的事儿漏了风声……”

说到这里,贾琏下意识看了眼贾政,心道该不会泄露口风的人就是二叔吧?毕竟自己前脚才在这里跟他密谋,后脚那贱人就杀到了东跨院里。

有心想要质问,可到底贾政积威甚重,且自己素日里在东跨院吃醉了酒,也没少说要休了王熙凤,所以也不敢确定就是贾政的问题。

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决定先略过这一节不提,继续道:“那婆娘先是跑来拿我爹的事情威胁我,然后又说什么要给我一个儿子。”

说到这里,他痛苦扭曲的攥紧了心口:“我当时还以为这婆娘是先硬后软,打算趁机跟我和好呢,谁成想她转头就去了焦家,与那狗奴才、与那狗奴才……”

贾政这才明白前因后果,当下却又忍不住疑惑道:“那你昨晚上去焦家,怎么没把她带回来?难道当时她二人就已经……”

说到一半又觉得对不上,若是那样,昨儿贾琏就该气急败坏了才对,怎么会拖到今天才发作起来?又怎么会答应去托请焦顺帮忙?

“这……我不是听说林家要被查办,一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么!”

贾琏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诉苦道:“说到底,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咱们府里,谁成想好心没好报,竟就让那贱人给我戴了绿帽子——若不是那贱人手里捏着咱们府上要命的把柄,我当时就恨不能把她给……”

“等等、等等!”

贾政再次打断了他,狐疑道:“她捏着咱们府上要命的把柄,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还不知道吧?”

贾琏想起这事儿,王夫人也是知情人,却似乎也同样将丈夫蒙在了鼓里,如此一想,心下竟略有些宽慰,于是忙道:“打从前年开始,我爹就爱在府里弄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后来生了病总也治不好,才将那些巫婆神汉赶了出去。”

贾政刚开始没听明白,直到听到巫婆神汉的那个‘巫’字,才陡然一个激灵脱口惊呼道:“巫蛊?!你、你是说大哥他在家暗行巫蛊?!”

“其实去年下半年就停了。”

贾琏帮死去的老子找补一句——主要是怕父过子承——然后又道:“可就算是早就停了,一旦让皇上和朝廷知道了,却只怕……”

噗通~

贾琏还没把话说完,原本站在椅子前的贾政,就一下瘫软在了椅子上,两眼翻白口中嗬荷有声。

“叔叔、叔叔?!”

贾琏急忙抢上前扶起他,喊了两声见不济事,只得狠狠给他掐了几下人中,又硬灌了半盏茶进去,才终于见贾政悠悠醒转。

“咳、咳咳~”

只听他咳嗽两声,仓皇无措道:“祸事了、祸事了!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叔叔放心!”

贾琏生怕他又抽过去,忙宽慰说:“婶婶和那贱人已经处置妥当了,再说我爹如今死无对证,只要没人检举揭发,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揭过去了?”

贾政六神无主的看着贾琏,见他笃定的连连点头,这才渐渐平复下心头的慌张,用力吞了口唾沫,道:“那凤丫头拿这事儿威胁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昨天……”

贾琏将王熙凤当时的言语复述了一遍,连自己怎么答复的也没略去。

听说平儿也知道这事儿,贾政一下子却又慌了神儿,连道:“既如此,却怎么还把平儿送到焦家去了?!”

“还不是那贱人为了贪好处!”

贾琏愤愤的咒骂着,直到此时,他都还以为昨天是王熙凤第一次红杏出墙。

不过旋即他又宽慰贾政道:“平儿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况这事儿又对她没好处,她肯定不会随便往外说——除非是受那贱人指使!”

这回贾政却不敢冒然相信他的判断,王夫人那边儿好说,就只是为了贾元春和贾宝玉,她也绝不可能将此事捅出去。

王熙凤自己也说了,除非是被休了,否则也不会选择这等鱼死网破的做法。

平儿就不一样了,她又没有血脉亲人在荣国府,如今更是被送去了焦家为妾,倘若她因为什么恼了荣国府……

“要不这样!”

贾政勉力坐正身形,吩咐道:“既然把她送给焦家做妾,你这做主人的也合该送一副嫁妆的,先前因为你爹的事儿耽误了,如今补上也不为迟。”

“这……”

“要重礼!”

贾政不容置疑的吩咐,见贾琏苦巴着脸欲言又止,便狠狠一咬牙道:“大不了这钱我来出!”

贾琏脸上的苦闷这才消散了些,不过让他再去焦家,而且还是要去送礼……

“还有。”

贾政又吩咐道:“这次去了务必要把凤丫头给接回来……”

贾琏登时急了:“这……”

“什么这、哪的?!”

贾政瞪眼道:“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和一族人的性命相比,夫妻之间闹些矛盾又算得了什么?”

这也能算是夫妻之间的小矛盾?!

听到叔叔如此评价自己被带了绿帽子的事儿,贾琏忍不住恼道:“感情这事儿是在我身上,要是、要是……”

他终究没敢说出:这事儿要是摊在叔叔你身上,你又该如何自处?

但贾政却听出了他话里未尽之意,当即先是有些恼怒,旋即想起自家之事,又无奈的谈了口气。

因考虑到贾琏若是带着抵触情绪去焦家,说不准会节外生枝甚至弄巧成拙,贾政犹豫半晌,最终一咬牙道:“你道我和你婶婶,缘何一直分居两处?”

“什么?!”

贾琏这一下子可是吃惊非小,脱口道:“难道连婶婶也,可这怎么可能?!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贾琏心里头一个怀疑的,其实是就自家死鬼老爹,以贾琏对贾赦的了解,但凡有机会沾染风韵犹存的王夫人,那是决计不可能错过的。

“还能是什么人?正是这焦顺焦畅卿!”

贾政咬牙道:“当初你婶婶中邪,偏怎么就那么巧让姓焦的撞上?她不让别人碰,偏怎么就让姓焦的拦下了?!何况当时外面就有谣言,说她红杏出墙……可即便如此,我为了大局考量,还不是一直与其虚以委蛇?!”

贾琏一开始还当真的听,后来就差翻白眼了。

感情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贾政现编出来哄自己的。

但素来最爱面子的叔叔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怎么办?

罢罢罢~

且舍了二爷这张脸,再去三顾焦家便是!

相关推荐:龙猿绝仙诸天武命笑傲江湖书剑恩仇录红旗招展的岁月九品天尊这个外挂过于中二轮回乐园:遍地是马甲绝运官途绯红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