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情景，石斛一看就知道二人一定有要事相谈，自觉不便打扰，给一旁懵懵懂懂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后者一开始还不明白，眨巴着眼看着他，石斛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该说他萌还是说他蠢？
他都要面部抽筋了这人还没明白过来，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将人拽出去。
“哎哎哎，石侍卫，你干嘛呢？”出了门，小太监还是一脸懵逼，好奇地朝里张望。
石斛担忧地往里看了一眼，恨不得直接堵住这人的嘴，纠结得眉毛都拧到了一起，又将人拉远了一段距离。
骂道:“你小子有没有点眼力见？”
小太监还是懵，愣愣地盯着他，嘴巴半张着，一脸疑惑，仿佛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石斛扶额，摇摇头，转身离去，一点都不理会他眼睛里的求知欲望。
在小太监出口叫住他之前，只是潇洒地留下一句话:“记住了，主子的事，你少管，做好本分的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哎？”小太监挠了挠头发，嘴里嘟嘟囔囔的，实在想不通，也转身走了。
御书房里。
萧秦宋高兴地从案几前起身，让顾钰和他一起坐到圆圆的桌子旁，将方才石斛端进来地茶亲自给他的倒了一杯。
“尝尝看，这是去年一个愿意与我国交好的部落进贡的茶叶，我觉得好喝便派人留了种，如今在恭国也可以大面积种植了，不过知道的人少，除了四季适宜的江南一带，就只有皇宫才有，你好久没进宫了，还没喝过吧......”
萧秦宋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嘴里念念叨叨:“奇怪，这些部族蛮人种出来的茶叶怎么比我们好喝这么多，已经寻了气候适宜的地方了，难不成是种植技术问题？”
顾钰眼睛一直盯着他，却是一动不动，只是微微低头看了眼面前的茶杯，就又收回视线，一张脸仍旧面无表情。
萧秦宋放下杯子，脸上还是一脸回味，催促道:“快喝呀，凉了就不好喝了。”
萧秦宋说着说着，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伸出食指指着顾钰，怀疑地道:“你该不会是已经喝过了？”
不等顾钰回答，他又开始神神叨叨:“不对啊，上次我让人送了一些给姨祖母去，她老人家来信说你经常回家，但是不怎么多留，所以茶也来不及喝上......”
“皇上”，顾钰轻轻叹了声，“今天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喝茶的。”
萧秦宋挑挑眉，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打着哈哈:“我知道，你是来找我叙旧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顾钰脸黑了几分，默。
明明几天前才见过。
“陛下什么时候把白歆的本事学来了？”
顾钰一语中的，一针见血。
听到这个名字，萧秦宋低着头，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来，眼睛里恍恍惚惚，并不清明，仿佛坠入了一个巨大的梦境之中。
顾钰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虽然已经打点好一切，那些狱卒会好好照顾白歆，但是牢房毕竟不是适合久待的地方，白歆......白歆也不见得会愿意留在那里。
“今天早上我和薛慎去看过她了。”顾钰淡淡地说出这个事实。
萧秦宋眼神如星光般闪烁了一下，但是还是沉默着。
他知道，石斛办事一向牢靠，白歆具体的情况，他已经全部知道了。现在不想再提是因为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更加无能，说百遍千遍又有什么用，没有办法释放白歆，一切都是徒劳。
“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的原因，在来之前，我收到母亲托人捎带的的一封书信。”顾钰小心观察着萧秦宋的表情，果然见到他额头青筋突兀，整个人猛的抬起头，看着顾钰，眼睛里突然带着些惊恐。
顾钰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一时竟也发了楞:“皇上......”
“别说了！”萧秦宋突然重重拍了声桌子，一字一顿，说话间都带着王者的威严，不容忽视。
“你回去告诉姨祖母，让她什么也不要做，不就是几个小小的蕃王，朕从小就被父皇立为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还容不得他们随便欺负！”
“皇上，母亲也是想帮帮你，眼下局势紧迫，有两个蕃王还在路上，我们要先下手为强，等他们全部到齐就棘手了。”顾钰继续劝说着。
“恭国皇宫特殊，前朝先帝所留的几个后妃，现幽居深宫，都是没有什么地位又无所出的妃子，如今你也尚未立后，要想解决这次蕃王之乱，母亲的帮助无疑是最好的，以她长公主的身份......”
“够了，别说了，朕不同意！”萧秦宋猛的站起身来，背对着顾钰。
“你说的是很对，不过顾钰，这么多年来我心里的执着，你不是不知道，对，现在的我是孤立无援，放眼朝中这些大臣，也不知道有几人是真的忠心耿耿，呵，说孤家寡人还真是没错。
他们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这次不过是因为一次怀康太子的死因，就足以让他们蠢蠢欲动，终有一日我会向世人证明，我可以成为像父皇一样的千古明君。”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顾钰的声音出奇地低沉，仿佛夹杂着一些叹息，让人不得不在意。
萧秦宋也听出来了，转身走近一些，站在桌子旁，对他笑笑:“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着想，你放心，朕没那么好欺负。”
顾钰点点头，声音还是很轻，眼睛也不看萧秦宋:“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母亲的。”
萧秦宋以为他还在在意方才的事，怕从此以后两人间会有了隔阂，继续解释道:“顾钰，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们都不要牵扯进来，毕竟这其中复杂叫我也不能保证。
什么皇权斗争，以前父亲在位的时候见得多了，皇权面前无亲情，你和姨祖母对我来说都像家人一样，你明白吗？”
顾钰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继而终于抬头看着他，萧秦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误会算是可以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