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康太子葬礼一结束，第二天一早，萧秦宋便下旨命令全体返回望都，即刻动身。
临行前，他的目光一直在白歆身上飘忽，后者对此置若罔闻，令萧秦宋本来迷茫的眼神，多了几分悲凉。
回程的途中，萧秦宋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始终与白歆刻意保持着距离，也许是昨夜在太子墓室里那番话，让他幡然醒悟了。
白歆这样想着，说清楚了也好，这件事拖泥带水，影响的不只是他们两个人。
回到望都，因为记挂着事情，白歆迫不及待跑回顾府去，顾钰原本应该随萧秦宋进宫处理一些事宜，因为不放心她所以便告了假，跟了回去。
萧秦宋看着似乎关系越来越亲密的两人，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现在的白歆，也许过得比他想象中要好。
萧秦宋自嘲地笑，白歆说的对，她想要的，她永远给不了。
她不让他弃这天下，那他，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永远守着这江山。
萧秦宋闭上眼睛，拒绝了宫人为他准备的轿辇，骑着马，直奔皇宫。
他是皇帝，是这天下人的皇帝，他不能服软，不能放弃。
顾国公和长公主听说白歆和萧秦宋会在今天从帝陵回来，一直在等他们，准备了一桌子的丰盛菜肴。
没想到一向偏爱美食的白歆这次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进门便抓着长公主说有一些事情向她请教。
长公主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严肃，心想这两人莫不是在帝陵遭遇了什么，怎么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居然这么急着问她事情。
长公主点头的时候，顾国公已经将一旁的下人都撤了下去。
“白歆，你想要问我什么？”长公主给他们两人倒了茶，路途遥远艰辛，怎么着也得先解解渴。
白歆看了顾钰一眼，后者想了想，答道:“母亲，你跟我们说说，关于怀康太子的事。”
“怀康太子？”长公主皱眉，心里疑惑不已，他们刚参加完怀康太子的婚礼，对于他的生平应该了解得很清楚才对，怎么会还要千里迢迢跑回来问她。
“怀康太子当年也是个传奇人物，倘若不是意外猝死，也许会是个千古明君，他的事迹很多，你要听哪方面的？”
白歆想也不想就道:“情史。”
“咳咳。”长公主刚刚把一口茶咽下去，这时不可避免地被呛到了，猛烈咳嗽不已。
白歆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因为太过焦急似乎导致措辞出了些问题，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伯母您毕竟是怀康太子的姑姑，当年也久居宫中，也许会知道些史料上没有记载的事。”
长公主缓过来之后，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只是你们两个，问这些做什么？”
白歆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她，说了恐怕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回答替萧秦宋不利，不说吧长公主肯定无法告诉她最有用的信息。
她一时摇摆不定，便去看顾钰，想让他拿主意，后者想了会儿，冲她点点头，白歆这才将实情告知。
谁知长公主听完之后，整个人如同受了什么打击一般，表情怔忡，眼神迷蒙，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白歆一看有戏，想来自己真是找对人了，连忙乘胜追击，继续追问:“伯母，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长公主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下，继而才叹了口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只不过......当年宫里的确有些闲言碎语，但也仅限于在后宫那一小块地方流传，皇兄日理万机，国事都忙不过来，所以并不知情。”
“敢问那是什么传言？”白歆觉得这才是话里的重点。
长公主脸色有些难看，这毕竟涉及到皇室名誉，她自己也身为皇室中人，羞于启齿是自然的。
“说......说怀康太子与先帝生母张氏......”她才说了几个字便说不下去，白歆心里却已经明了了一切，暗暗点头，果然。
“有没有办法可以查证？”
长公主仔细想了想，回忆了一下当年最有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似乎也只剩下张氏的贴身宫女，锦儿。
她日日照顾张氏生活起居，如果后者真的和怀康太子有何渊源，她不可能无所察觉。
白歆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有人证就好。
可是当她问及那锦儿现在身在何处的时候，长公主却摇头，她与先皇的妃子接触得不深，而宫女到了一定年纪便可自请离宫，这么多年，她也不知当年的锦儿到底去了哪里。
不过很大情况应该都是回乡，长公主嗫嚅着看了白歆一眼，说出心中的猜想，然后又道:“宫里应该有当年入宫宫女的花名册，只是......”
“只是什么？”白歆急忙问道，如今都到这种地步了，无论什么方法，她都要试一试。
顾钰看了看她，替长公主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想要查看皇宫离的花名册，必须经过皇上的同意。”
白歆一愣，撇撇嘴，这件事，她绝对不能让萧秦宋知道。
只能另寻他法。
“伯母，您再仔细想想，还没有其他方法？”
长公主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当年张氏是天丰元年入宫的一名秀女之一，她出身寒微，才不惊人，貌不出众，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家乡。
如果想要查实，去查宫里花名册似乎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白歆不愿意冒这个险，她不能拿萧秦宋的前途来赌。
几个人正沉默着，这时顾国公突然说了句，让白歆觉得他简直就是自己的救星，他看着自家夫人道:“夫人，或许苏嬷嬷会知道些什么。”
这句话提点了长公主，让她醍醐灌顶，连忙让人找来苏嬷嬷。
苏嬷嬷以前也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从小陪着她，因为感情深，长公主出嫁后便随着跟了来，一直住在一起。
问了才知道，她当年与锦儿居然是同乡关系不错，一直私下交好，有所往来。
锦儿，是张氏很贴心侍女，在她随着先皇殉葬之后便一个人出了宫，出宫之前和她联系过一次，说是要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