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一般的叹息，道:“薛慎，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薛慎一愣。
贪心？
谁又不是这样呢。
薛慎抬手回抱他，这一刻，突然觉得内心释然了。
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觉让他满足地叹息，他学着周灵均的动作紧紧抱着他的肩，柔声道:“我想回大理寺去。”
因为不想造成他的困扰，宁愿躲开不见，只要他不在他的眼前走动，那他便可少为难一些。
周灵均身体一僵。
猛的放开他，仿佛惧怕什么事情发生一样，脸色苍白，眼中失落暗淡明显:“你还是在怪我。”
薛慎连忙摆手，为自己辩解道:“不不不，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周灵均皱了皱眉头，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薛慎，他知道他的意思，只是现在的他也很两难。
他不想任何一方受委屈，但照如今的局面，仿佛薛慎一旦回了大理寺，那么受委屈的便是他。
薛慎看着他就连纠结的时候都是一脸文雅温柔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地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你我都冷静冷静，过一段时日再说。”
“薛慎......”周灵均难得用撒娇的语气说话。
薛慎震惊地看着他，只觉得这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难得地扶额，薛慎摆摆手，不敢看周灵均的眼睛，他生怕自己只要一触及他眼里那可怜兮兮的光，便会立即心软。
他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不要再让他动摇了。
“有吧，这风吹得我脸都麻了。”薛慎拉起周灵均的手，不顾后者一脸复杂，两个人并排走向楼梯口。
却在走出两步之后齐齐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皆是一脸惊讶，周灵均上前两步，道:“灵儿......灵灵，你怎么来了？”
周留灵看着周灵均明明走了两步但和薛慎十指相扣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的模样，娘钱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回荡。
哥哥和薛慎哥哥在一起，会很开心很开心。
而哥哥的快乐，便是她想要的。
哪怕这最大的快乐，不是她给的。
周留灵心中一阵失落，抬头看着两人的眼里，却满是笑眯眯的模样和光芒，让人看了便感觉心头一亮。
“哥哥，你们瞒着灵灵在说什么悄悄话？”
面对这个完全是小女孩语气的问话，本来是无心的，两人却几乎同时想到了里面的深层次含义，齐刷刷老脸一红。
还好周留灵并不懂两人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低下头红着脸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没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
“哥哥，你跟薛慎哥哥一起回大理寺吧......”周留灵顿了顿，成功地让两人猛的抬起头来，眼睛里是如同撞鬼一般的目光。
“这样，你们就不必分开了。”
周留灵咧开嘴，朝两人露出一个明亮的大大微笑。
饶是淡定如周灵均，此刻也忍不住发了好大一会坑，所幸片刻之后便反应过来，道:“灵灵，你不让哥哥陪你玩了吗？”
周留灵犹豫了一下，她很想说要，可是她不能。
她从楼梯上走上来，一直走到两人面前，拿起周灵均和薛慎那两只十指相扣的手，道:“娘亲说，薛慎哥哥是哥哥最爱的人，灵灵最大的愿望，就是哥哥能够开心。”
周留灵笑了笑，不染杂质:“谁能让哥哥开心，灵灵就把他绑到你身边。”
周灵均心头一跳，看着自家妹妹脸上明亮真挚的笑容，又看了看自己和薛慎紧紧缠在一起的手，只觉得此生无憾。
“灵灵......”周灵均伸出另外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长发，接着单手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抱进怀里。
周留灵也抬起手来回应他，老成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你们要好好玩，不能吵架不能生气喔，否则灵灵可是随时可能会改变主意。”
说完她瞪了薛慎一眼:“薛慎哥哥，虽然我叫你一声哥哥，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怕你，你若是敢欺负哥哥，我一定替他讨回公道，把你揍成猪头。”
薛慎愣了一下，无奈微笑，也摸了摸她的头，道:“灵灵放心，我会把你哥哥当成命一样来守护。”
周留灵听不懂这种深度的话，只不过听着薛慎的承诺让她觉得很是安心，便开心的笑笑，随即放下心来。
“哥哥，你放心，灵灵会慢慢长大，不用整天靠哥哥保护了。”
周留灵脸上满是憧憬，却没有发现两个人眼里明显暗淡无彩的目光。
按照大夫所说，周留灵心智因受了过重的刺激而退化，心智退化不必失心，失心不过是失意，而心智退化，无异了于失去灵魂。
万物生而有灵，灵魂都失去了，还要怎么找回来。
或许这样，也好。
永远做一个快乐无畏，懵懂无知的孩童，总有一颗纯真的心，也会少了许多磨人的烦恼。
没关系，哥哥会守护她。
此时，在周府的某个角落，正站了两位背影略为蹒跚的人，一男一女。
周子平看着远处阁楼上的景象，叹了口气，他知道凭借灵儿现在得状态，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的，这其中，免不了有人开导。
“夫人，说来这么些年，为夫也亏欠你太多，还有均儿母子，其实罪魁祸首是我。”
周子平沉重地叹息着，脸上略为痛苦。
周夫人摇摇头，按了按他的胳膊，柔声安慰道:“老爷，你莫要这么说，看了均儿和慎儿就知道，情之一字，从来不是人能够控制。
当年的事无对错，倘若真要找出错误来，恐怕都是我和灵儿造下的孽，我没有照看好自己的女儿，导致如今......”
周夫人有些说不下去，眼泪自然而然泛了出来。
“夫人，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周子平有些不忍。
“不，让我说，这么些年都没说过的话，就借着今天这个机会，一一说了。”周夫人固执地打断他。
周子平没再坚持，沉默地等着她说完。
“当年是我被心中的魔障蒙蔽了双眼，一直将均儿母子视为眼中钉，那孩子和他娘亲一样，都是怕你为难，宁愿自己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