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瞳审视了她一会儿，发现从那双眼睛里找不出半点说谎的模样，这才放心地收敛起那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姑且信你一回。”
白歆默，好像她从来没有相信过她似的。
“不过，你莫要再唤陛下了，我希望你可以把我的当作一个普通女子，我们是两个平等的生命，现在只不过是心平气和地聊天。
我不希望因为我的身份，而让你产生诸多顾虑，导致你的话语言辞有误，关于那人的事，一点点小的瑕疵都是不应该的。”
“好。”白歆想不到她一个小姑娘可以想到这么多深层面的问题，心中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想来陌夫子其实不必操之过急，他们的皇帝，分明是一个聪明且有谋略的潜力股。
不过，陌昀慧眼识珠，倘若真的是这样，他又如何会不发现，又或者，这聪明和谋略，只为顾钰而生。
隐约想到这种可能，白歆浑身一震。
有人为爱甘愿痴傻，有人为爱步步为营，工于心计，无论怎么样的改变，都是为了至深至善的爱。
“白歆知道，不知郁瞳想要听我说些什么？”她按着她的意思，直接唤她的名字。
这个殊荣，恐怕全天下除了她的母皇和帝父，只有白歆才有。
郁瞳托腮想了想，双颊漫上一圈红晕，许久才道:“你不是一直住在顾府吗？你说说，顾钰平时都做些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要是关于他的，畅所欲言。”
白歆这可犯了难，她认识顾钰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准确来说，是距离她莫名其妙到了这个五洲大陆的时间还不足一年，然而在顾府时间尚短，且顾钰一直都是往返于大理寺和顾府，皇宫之间，三点一线。
而这三个地方之中，数在家的时间颇最少，关于他的喜好，白歆真的没有关注过，并且是只言片语都说不出来。
“顾少爷，他......因为我国皇帝自从蕃王事件之后便比较忙，所以他待在大理寺的时间比相对来说一些，平时做的，无非就是经手一些普通的案子，大案小案。至于他的喜好，他不怎么与人亲近......”
这是白歆目前唯一能想到的。
郁瞳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简直比城门口那说书的还要精彩。
可是白歆却突然停了下来，郁瞳望向她，看了看她纠结和一脸无措的模样，不可置信地反问道，随即惊讶地喊出来一句:“没了？”
白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只得硬着头皮道:“其实我到恭国的时日并不久，所以对顾少爷的事......具体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到恭国的时日不久？”郁瞳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吃惊地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你不是恭国人士？”
白歆暗暗后悔自己嘴太快，每次解释这个都是最让她头疼的。
她微微点头，支支吾吾地道:“的确不是，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日后再向郁瞳说明可好？”
郁瞳点点头，就当是准了，本来嘛，她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仔细想想，现在还是顾钰的事比较对她的胃口。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看着白歆，一脸不解:“不过，顾钰对你这么好，不仅让你免费住他家，还将世间只此一件的软甲衣送给你至于饮食起居我想更是井井有条，事无巨细吧？想来你二人的关系应当不简单，如此，你还对他一无所知？”
白歆被她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关注过这些。
顾钰平时喝什么茶，吃什么菜，使的是什么剑，她明明经常接触，却从来没有记过这些细节。
但是，她却可以清晰地说出萧秦宋的爱好和厌恶的东西。
他喜欢吃水晶肘子和粉蒸肉，喜欢喝醉湘楼的茉莉花茶，宫中御厨做的菜，最对他胃口的是凉拌穿心莲。
......
相比之下，她对顾钰真的不关注。
不，应该说，除了萧秦宋，别人，她都不曾关注。
想起相识以来顾钰对自己的种种，她有困难时又不能去找萧秦宋的时候，每一次，都是这个沉静却温柔的男子站出来，替她清除所有障碍和麻烦。
白歆心里对他是感激的。
但也仅限于感激。
别的，她不能给，也给不了。
白歆突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叹气一般，就在郁瞳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听见她说:“顾少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郁瞳愣了一下。
“温柔善良，因为鲜少与外界接触，造成古板固执且沉静淡然的性子，正因为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温柔，所以才选择封闭，因为怕伤到别人，所以才不去触碰。”
白歆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现在即便是她说多少次跟顾钰没什么郁瞳也打死都不会相信了。
“哟，了解得还挺透彻，你们两个不会是已经暗度陈仓了？”郁瞳一脸醋意，趁机讽刺道。
“哪能啊”，白歆意识到自己思绪一上来竟然忘了时间场合以及对象，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
“郁瞳，我当顾少爷是挚友，因为他帮了我许多，但是，绝没有半分非分之想。”
“真的？”郁瞳还是一脸醋意。
白歆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可以发誓。”
“发誓就不必了，即便你跟他真有什么，我也不会放弃，我的心意，我自己也无需隐瞒。”
郁瞳知道发誓这种事，在五洲大陆上，其实代表着一种很神圣的仪式，立誓者往往需要为此付出惨痛不堪的代价。
她也不想让白歆真的怎么样。
“郁瞳......”
白歆莫名有些感动。
看着她的表情，郁瞳揉了揉太阳穴，此刻那里突突地疼，如果白歆知道，她可怜她，只是因为她已经时日无多，会是何种的感受。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的把顾钰给看透了，这样的评价，新颖，却很符合也很适合他。”
白歆露出一个笑容。
“郁瞳觉得好便好。”
“好了，明日就是百里路程，早些休息，到时候可莫要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