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冬雷的习俗，其实与恭国大同小异，不过若是仔细分辨，还是有许多不同之处，比如恭国学宫学子所穿之衣裳的衣领，一般喜欢向上翻折，而冬雷则是向外，近几年有些人为求推陈出新，还传出了向内翻折的新穿法......”
白歆这时突然脱口就道:“这种穿法，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变成一种大流行呢，郁瞳，这是谁发明的，应该将此人找出来嘉奖一番，而这项技术，也可以好好提倡一下......”
“大流行？”郁瞳和顾钰难得异口同声。
白歆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着，也对，她怎么又忘了，眼前的两人怎么可能听得懂她这满是现代气息的话。
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和心虚，白歆一个劲儿地摆了摆手，想要尽力让两人将注意力转移回方才的话题之上，笑着打哈哈:“二位不必管我，这是白歆的家乡话，很少有人能够听懂，这个......用两国语言解释起来也会比较麻烦......对了，方才你们说的学子衣裳我很感兴趣，不知价格几何？”
郁瞳和顾钰面面相觑，准确来说，是郁瞳下意识转头去看后者。
白还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哪里出了问题，正回头仔细回想着，便听到郁瞳悠悠说了一句:“学子衣裳，只有男子才能穿。”
白歆的表情僵住了，一只手尴尬的定在半空。
见她如此尴尬，顾钰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在冬雷，学子的数量，男女相当。”
白歆突然一下子就振作了，看着顾钰，两眼放光。
“真的吗？”
顾钰点头，看了她一眼，或许白歆并没有发现，不过郁瞳倒是看的真真的，顾钰在看她的时候，目光明显有了片刻的柔和。
一闪而过的瞬间，偏偏叫郁瞳捕捉到了。
郁瞳心中一阵异动，不过很快被她调整开来。
昨日刚刚来到望都，这个距离她如此之近的国度，便已经让她领略到这么多惊喜，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
郁瞳微微一笑，看着白歆，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也附和顾钰道:“顾公子不愧是国公之子，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冬雷学子男女皆宜，的确是数量相当，因为是早年是母系氏族统治，前些年，有好几届还都是女子多于男子呢......”
白歆看着她，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又想到一个比较感兴趣的问题，还一本正经地问了出来。
“郁瞳，有一件事我比较好奇，既然冬雷祖先是母系氏族，以女性为尊，这么说......”她看了一旁正认真听邪恶等着她下文的两人一眼，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着大逆不道，或者说，惊世骇俗？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自己没有不继续说下去的理由，收回更是不可能，只好尽量不去看两人，硬着头皮道:“那么，女子是不是便像恭国三妻四妾的男子一样，可以拥有三夫四婿？”
“噗嗤！”郁瞳发了很大一会儿楞，接着忍不住直接对着白歆笑了出来，见她笑得几乎面部扭曲，摸着自己的肚子的模样，白歆一阵郁闷。
“三夫四婿？哈哈哈哈，你是如何想到这个词的，笑死我了......”小小的马车内，少女叮铃的笑声如银铃，回旋不断。
当然，倘若在白歆视角来听，肯定觉得这笑声像杠铃......
有这么好笑？
白歆持续郁闷。
顾钰轻轻咳嗽了一声，郁瞳这才安分了下来，脸色稍微慌乱了一下，匆忙止住笑意，眼角稍显尴尬，这才看着白歆，正色道:“其实，早先的冬雷女子的确可以拥有很多丈夫，女子地位就跟男子在恭国是一个意思，不过后来还是经不住历史发展，形式越来越趋向于男女平等，一女纳多夫，在寻常人家是不会有的情况。”
白歆点点头，算是长了见识，接着不确定地问道:“请问什么是非寻常人家？”
郁瞳低低下头，扳着手指头认真的给她数起来:“皇室宗亲，王侯将相......”
白歆听了这么久可算是听懂了，忍不住问了一句:“换句话说，这个权利，就是身为冬雷陛下的您可享有的，对吧？”
郁瞳愣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角偷偷瞥了顾钰一眼，小脸一红，继而犹豫着点了点头，嗫嚅道:“众臣们经常强调，皇帝除了治理国家，最大的职责还是为皇家开枝散叶，一个皇帝可以有很多帝妃，不过......”
不过她此生，也只想拥有一位帝君。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惟愿，君知我心。
白歆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大概也能猜到几分，郁瞳之所以沉默，一时觉得也无话可说，便跟着一起沉默。
然而顾钰这么闷的性格也不期望他能够主动找点话题说一说，于是三人就这样，一路安静地来到了大理寺。
周灵均和薛慎一早并不知道他们会来，且不说毕竟他们只通知了顾钰，更加没有想到后者会带着两个人来。
还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其中一个竟然还是白歆。
如此想来，说不定顾钰让他们安排人去做的这件事，当真和白歆有关。
当周灵均再次看见久未穿男装的白歆的时候，心中猛的涌出这个想法来。
而对于那个看起来面容稚嫩，比白还要眉清目秀的男子打扮的人，只需看一眼便知道那同样是个女子。
乔装的技术太差。
不过，在好不容易避开了数十个扬言许久未曾见过白歆所以甚是想念的捕快的层层围追堵截，总算将三人请到里面之后，薛慎却是忍不住朝着这人看了好几眼。
总觉得眼熟。
趁着吩咐人给顾钰等人倒茶的空当，他实在憋不住心中的深深疑问，偷偷问了一下周灵均，看他是否曾经见过这个人。
谁知周灵均一脸淡定，看了郁瞳一脸，在他耳边轻轻道:“冬雷，盛京，云江阁。”
薛慎猛的瞪大双眼，恍然大悟。
当时他们便是在云江阁和白歆接的头，而那时白歆之所以能够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里出来，便是因为打着出来散心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