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低头仔细一看，心里一沉。
那是水。
而且明显有上升的趋势。
白歆连忙站了起来，额头上都是冷汗，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水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
白歆无处可躲，只好尽力将身子抬高，心中暗暗祈祷水位不会升得太高。
一边做一边在心中冷冷的想着，原来姜华予给她准备的不止一份大礼。
然而上天似乎没有听到白歆心中的祷告，水位一路上升，越过了腰部，没过了胸膛，漫过肩膀，来到下巴......
也不知这水姜华予是哪里来的，被水浸泡着的伤口居然一直在隐隐作痛。
眼下白歆已经来不及关心这问题，因为水位已经来到了与她的身高齐平的地方，浓浓的窒息感涌来，爬满心头和身体，任凭她怎么将身体抬高都没有用，白歆双手不断在水面上来回扑打，这么一来不慎扯动了两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又吞进去好多水。
“咳咳咳......”白歆猛烈地咳嗽着，声音还未发出便立刻被深水吞没其中，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呛死在这小水潭里尽毁一世英名的时候，眼前一直紧紧包裹的窒息感突然消失了。
白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一看水位竟然在慢慢下降的时候，简直整个人都蒙了。
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直到看着那水一直姜到了脚边接着隐入地底才放下心来。
然而这安稳并未持续多久。
当她惊恐地看到那水刚刚消停了片刻又从地下缓缓涌出的时候，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崩溃。
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不能死个痛快。
白歆心头生出一阵凉意。
大足五年的春天，恭国人民终于盼来了恭国皇帝和皇后的大婚典礼。
婚礼场面是前所未有的盛大和豪华隆重，迎亲的轿撵从姜府抬到皇宫，沿途不断向两边洒下金叶子，可乐坏了围观百姓。
坐在轿撵之内的姜华予听着外头百姓的各种赞美和祝福语，藏在盖头之下的脸渐渐绽放出迷人的微笑。
这是独属于一个新娘的笑容。
得偿所愿的美好容颜。
萧秦宋几乎一夜没睡，在自己的寝宫里直直坐了半夜，天还未亮便被宫人叫起来洗漱，穿衣，打理容颜和发饰。
谁说成亲累的只有女子，萧秦宋第一个反驳。
站在高高的城门之上，远远的，萧秦宋便看见迎亲而归的队伍越走越近，他是皇帝，身份尊贵特殊，不像民间，迎亲也不必亲自出马，只需要在此处等着就好。
以前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总见身旁伺候的宫女趁着闲暇之余偷偷看些画本子，他偶尔也会跟着翻几页，对于成亲之事，也不是没有憧憬过的。
从小父皇便跟他说，他是皇帝，能做他皇后的一定是这天下间最好的女子。
如今他已经遇到了那个对他来说最好的人，却要错手而过，取一个不是她的人。
萧秦宋看着婚礼队伍越来越近，他知道，中间那个最大的轿撵里头，坐着他未来的皇后，姜华予。
马上就要和别人成双成对，而他居然还在这里想着白歆兀自心痛，萧秦宋揉了揉眉心，在心底给自己狠狠甩了一巴掌。
身后是衣裳微微晃动的声音，萧秦宋回头，是一身蓝色华裳的顾钰。
顾钰很少穿得这么华丽，此次若非萧秦宋大婚，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穿。
萧秦宋被惊艳到了，顿时愣了一下，看了他好久，想起上次在大理寺相见时候的不悦，为了缓解气氛，才半开玩笑一般道:“瞧瞧咱们的顾公子这身行头，怕是新娘子的风头都要被你抢了。”
顾钰见他已经全无介怀，也淡淡笑道:“哪里哪里，这天底下谁敢跟你的皇后抢风头。”
萧秦宋故作惊讶:“那你莫非是要抢朕的行头？”
顾钰浅浅笑了:“陛下九五之尊，姿容无双。”
“哈哈。”萧秦宋爽朗的笑了，顾钰这嘴不知跟谁学的，居然越来越甜了。
“不过......”萧秦宋顿了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顾钰一番，看着他眼前一圈浅淡的黑眼圈，最终这样评价道，“模样有余，精神不足，你昨夜做什么去了？”
顾钰一愣，茫然地看着他。
萧秦宋指着他的黑眼圈，道:“都快黑到下巴了。”
顾钰想起昨夜自己在屋顶上用轻功跑了一夜的事情，默。
见他不说话，萧秦宋摸着下巴，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玩心大起，道:“是不是看见我要成亲了有些蠢蠢欲动了也想试一试？”
顾钰失笑。
萧秦宋也笑，撞了撞他的胳膊，做出一个哥俩好的姿势，道:“看上哪家姑娘了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顾钰笑笑，没有说话。
萧秦宋看着看着不由得感叹，自从顾钰学会笑了之后他就很喜欢逗他笑，这笑容真是不能够再赏心悦目。
萧秦宋叹息一声，将手从他的肩膀上拿下来，也没再说话。
两人齐齐在城楼上站着，一同并肩睥睨着这天下。
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过了很久，婚礼队伍已经来到了城门之下，萧秦宋被宫人催促着下去，临走之前问了顾钰一个问题:“她呢？”
顾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人是谁，如实相告:“她昨夜歇得早，我今早又是天未亮的时辰随母亲一起入宫的，她贪睡，倘若陛下想见，我稍后便派人带她进宫。”
萧秦宋本想说不必了，可是城下宫人催得紧，便作罢了，但左右也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他却迟迟没有开口。
皇家婚礼很是复杂。
这点，从萧秦宋清晨将姜华予迎进宫两人一直跟木头一样杵在离欢殿前最高的台阶上等着礼部官员念婚典文书一直念到午时还未结束便能看得出来。
天地祖宗还没有拜。
过程还长着呢。
这天望都很多部门机构都休了假，就连周灵均和薛慎也能来蹭个场子，原本薛慎还想要将周留灵带来，所幸周灵均和周相及时制止，才让他放弃了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