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郁瞳目不斜视，直接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顾钰想了想，又想了想，最终道:“谢谢。”
郁瞳大跌眼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做了这么多，你就一句谢谢就完了？”
顾钰又想了想，闷闷地道:“对不起。”
郁瞳哭笑不得，内心一口老血喷出，她真想敲开这个木头，看看他心里到底是再也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郁瞳长叹一声，道:“我一直想不通，白歆何德何能，能同时得到恭国最优秀的两个男子垂青，其他人我不管，但你对她的心思，的确让我很是嫉妒。”
顾府静静地听着。
“我从头至尾都没想过和姜伯庸合作，说出来也许你不信，自从六年前在恭国见到你，我便在心里发誓，我冬雷，必然世代和恭国交好。”
顾府道:“我信。”
以前不信，现在真的信了。
郁瞳看了他一眼，失笑:“可是人呐，真的很奇怪，想的是一回事，做起来，却是难于登天。我这一生有两大执念，一是你，二是我母皇和帝君，其中一个因白歆而了，也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我欠她的。”
郁瞳勾唇。
顾府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起来，白歆阴错阳差为铩羽花献计之事，说不定真是事情的一大转折。
“走吧，回去写信，事不宜迟，白歆的身体等不了。”郁瞳语调轻快地说着。
顾府嘴角弯起:“好。”
盛京，皇宫。
陌昀拿着手下送来的书信，口中默念:“白歆，果真是她。”
轻风和追影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种出铩羽花的最大功臣竟然是她们小主子视为眼中钉的情敌。
几人面面相觑，这时，恰好苏祁光和郁水摇适时走了进来，看着他们几人的模样，霎时乐了，苏祁光的身体刚刚得到恢复，由郁水摇扶着慢慢前行。
女子将他扶到椅子上，看着身上只披了一件衣裳脸色苍白的陌昀，不由得嗔怪道:“陌夫子身子刚刚好了一些，怎么就下床了？”
陌昀忙道:“是我嫌屋子里太闷了，不怪她们。”
苏祁光也安抚了几句，郁水摇无奈笑笑，从陌昀手里将信接了过来，口中呢喃:“白歆......为铩羽花献策之人就是她？恭国人，来历不知，原为大理寺捕头，兼职仵作，后女扮男装身份败露，退居案子之外。”
郁水摇匆匆看完关于她的简介，啧啧感叹，倒真是传奇。
“咦？这另外一封又是怎么回事？”郁水摇说着拿了起来，陌昀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派遣十万大军压境恭国？！”郁水摇不由得惊叫出声，苏祁光也微微皱了眉头。
轻风和追影默默低下头，这种时候只能希望陌昀撑住场面。
郁水摇脸色都气白了，两根手指夹着那张薄薄的白纸，微微颤抖:“这小祖宗是要上天？你们一个个就这么任由她胡来？”
苏祁光给她倒了一杯茶:“不要气坏了身子，我想瞳儿也不小了，做事当有自己的考量。”
郁水摇无话可说，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消气解暑。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来报，说在这暮春之初，恭国出现了五洲大陆之上百年不遇的奇景，天空晴朗，大雪覆盖国都望都，一片苍茫。
陌昀镇定地道:“您不如先看看最新的这封。”
说着又递过来一张白纸。
郁水摇狐疑地接过来，又是一阵惊疑:“和恭国结盟？”
这一会儿大军压境一会儿结盟的，都把她搞糊涂了，她将书信放下来，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陌昀脸色苍白地看了轻风一眼，他重伤未愈，的确不适合多说话，轻风立即上前一步，道:“今日刚刚从恭国传来消息，太傅姜伯庸意图谋反，在最后关头被皇帝萧秦宋斩于景明钟楼之上。”
郁水摇愣了片刻，仔细想着这二者之间的联系，反问道:“当时瞳儿也在场？......”这似乎不是重点，“也就是说，她调遣兵马压境冬雷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目的是帮助恭国皇帝除掉心腹大患？”
轻风不语，暗暗想他们这前皇帝也总算聪明了一回。
郁水摇却沉浸在女儿跟从前判若两人的所作所为里，这般谋划，这般心思，才几年不见，她的瞳儿，便已经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帝王。
沉默半晌，郁水摇和苏祁光交换了一下眼色，几乎同时道:“一切，按照陛下说的办，还有，写信去问问，她何时能够回来。”
“是。”
轻风应下来，转身让人去办了。
陌昀目光悠远，眼神淡淡落在那封最新收到的信上。
当初郁瞳决定用十万兵马压境恭国的时候他便已隐隐猜到这种结果，不过不敢确定。
想来白歆种出铩羽花是促使事情发展的一个原因，不过也只是让她好受一些罢了，归根结底，最大的根源还是那人。
无论铩羽成不成，她必不会动恭国一根汗毛。
因为那是他的国家，是他一心想要替自己的皇上守护住的地方。
对他，她不愿用强迫的。
陌昀心中轻轻叹息一声。
宫殿外艳阳高照，很难想象此时恭国大雪纷飞的样子会是什么样，陌昀闭上眼睛，脑子里幻想着郁瞳在风雪中奔跑的样子。
他记得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指着丹青上的茫茫白雪对他说过，夫子，瞳儿好想在大雪里奔跑一次。
那时他才想起，冬雷四季温暖，常年无雪。
也就是那时，他曾经翻遍了五洲大陆上的所有图志，寻了一处冬季多雪的小国，名唤未央，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带她去瞧瞧，成全她的心愿，现在想想，今生怕是再无可能了。
郁瞳的书信刚刚送出不到半日，便收到了来自冬雷皇朝的文书，带到望都皇宫，拿萧秦宋的金印一戳，这结盟的协议便算是达成了。
恭国，冬雷永世结盟，世代交好的消息昭告天下，整个五洲大陆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