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落在沈青书身上。
他闭了闭眼，喉结来回耸动，白歆在某本书里面看过，喉结耸动的动作，代表男人心里的痛苦。
“白公子不愧为大理寺神捕，我罔顾恭国律法私藏敌国王室，又为了一己私利杀人灭口，如今罪行暴露，我无话可说，甘愿领罚。”
此刻白歆内心是凌乱的，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他竟然不为自己辩解，就这样轻易认罪了？
这不符合套路啊，作为一个罪犯，这么配合真的好吗？
直到萧秦宋派人把沈青书押往大理寺，白歆还是一头雾水。她明明破了案，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
“白歆？”
“啊？”她回过神，对上萧秦宋一脸嫌弃的表情，“瞧你那魂飞天外的模样，刚刚解说的气势哪里去了？”
白歆没有心情跟他抬杠，干笑两声，灰溜溜地率先出了门。
萧秦宋身为大理寺卿，需要赶回大理寺审计沈青书一案，顾钰等人便在沈府稍作逗留。
白歆和顾钰在走廊里散步，白歆对他道谢，顾钰愣住，才发现她说的是哪件事，忙道:“从歹徒手里救下你的不是我，我可不敢居这份功劳。”
白歆只当他是谦虚说笑了，几个人里面数他武功最高，不是他，难不成是那个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姜华予？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禽兽皇帝？
萧秦宋手持长剑决战歹徒的模样，想想就恶寒就他那文弱的身子，还是算了吧。
顾钰并不知道白歆的脑补，那晚见识了萧秦宋的真正实力，他心里也是吃惊的，这个恭国百姓也许还不知道，他们的君王，深藏不露。
那人究竟暗地里做了多少功夫？不过他既然瞒着所有人，应该是不想此事宣扬出去，看来他有自己的打算。想到这里，正要开口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几个人收拾着正要离开沈府的时候，沈青画风一样的冲了进来，直指白歆，满含怒意。
昨晚抓捕沈青书时她并不在场，看来是听到消息兴师问罪来了。
“白歆，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就别想跨出沈府大门。”
“沈小姐切勿动气，有些证人和证据表明令兄长有可能是凶手，所以带他回大理寺接受审理，具体结果得等审理结束。”顾钰这话说得相当巧妙，不过一听就知道是唬人家小姑娘的，进了大理寺的人，基本上就是被定了罪了，哪来的什么等待审理结果。
“我哥是凶手？”沈青画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一般，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你们是怎么查案的？你们知不知道，这世间的人谁都有可能杀害赫沅，只有我哥不可能。”说到最后，她竟是流下了泪。
她的过激反应令白歆那种好不容易有所平息的异样心情又开始波动起来，正要问什么，沈府上了年纪的管家突然冲出来，把自家小姐不断往后推，一边跟几人道歉。
沈青画被带走，白歆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顾钰只当是她在介意她的话，只道无需挂怀。白歆也不想他们多想，跟着一同前往大理寺去了。
而那边的大理寺，萧秦宋也是一筹莫展。无论怎么审，沈青书只是认罪，所说的内容与杀人方式和白歆推测的一模一样，却不肯说出一直令他们挂怀的疑点。
几人回合之后，只好聚齐又召开了会议。
萧秦宋把沈青书的情况都简单说了一下，几个人都沉思着，姜华予忽然道:“我们都在想沈青书的疑点，都忽略了那个神秘不知来历的黑衣人，如果白歆的推断属实，那么他又怎么会出现在此案中？”
白歆笑:“姜捕头，我可从来没说过他跟此案有关系，查案太谨慎也不好，任何蛛丝马迹都会将其与案子联系在一起。其实这个黑衣人，与这件事，完全就是两个案子。”
“两个案子？”顾钰疑惑，又出其他案子了？
白歆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此事不急，再说也只是我的猜测，先把赫连沅的案子结了再说。”
萧秦宋这一天都在被沈青书闭口不言的问题困扰，他向来讨厌严刑逼供，也不可能对他使用酷刑。这种左右为难的时候，最是折磨人。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沈青书是想隐瞒什么？”白歆单手撑着下巴，突然涌出这样的念头。
姜华予立马摇头:“怎么样都是认罪，他没有必要隐瞒，到最后还落个妨碍查案的罪名。”
这时候一名狱卒来报，沈青书提出要到赫连沅墓前祭拜忏悔。
赫连沅的身份一经查实，萧秦宋很快下令为厚葬他，墓地就选在皇家陵墓旁边，以示尊敬。
沈青书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
此刻的他站在墓碑前，缓缓跪下，抚摸着上面鲜红的字，面容哀伤，眼神决绝，仿佛对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留恋。
一个人对着自己亲手杀死的人，会有这种反应吗？
白歆迷茫了，想起沈青画的话，转身上马不顾另外几人的讶异一路奔向沈府。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白歆亮出大理寺的腰牌，要求再次搜查赫连沅的房间，仔仔细细地翻箱倒柜一番，什么也没发现，除了一张药方。
白歆并不觉得这个治普通风寒的药方跟案子有联系，但凭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职业操守，她还是按着署名拿着去问了医馆的大夫。
大夫坦言，十天前刺史府姓赫的文书确实来此处抓药，那时他染了风寒，给他的药方是很独特的一张方子，性寒，不能大量饮茶或是酒一类的东西，否则与药剂相冲，后果不堪设想。
白歆的眼瞳骤然收紧，忙抓着大夫的手臂询问是否跟他交代了这个注意事项。大夫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人命关天，这种事怎么可能忘。
如果赫连沅早就知道他不能饮茶，却还让小厮缩短送茶时间间隔，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