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头拿着药和纱布来到他的房间，亲自帮他上完了药。
那时候他只说了一句:“清茶，进了这个地方，就别想着全身而退，好好听话，能少受点罪。”
清茶独自一人蜷缩在床上，用眼泪默默舔舐着那些伤，感到它们一点点撕心裂肺。
后来，清茶在男馆里面最先学会的，便是听话。
因为不听话的小倌，下场会很惨。
清茶姿色属于上乘那种，处事又圆滑，懂变通，那些客人一个个都被他哄得身心愉悦。
很快，在这男馆中的人气渐渐高了起来，一跃，成了头牌。
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这样度过，没想到，却让他遇上了一人。
那是一个千里迢迢赴望都赶考的年轻男子，他只身一人上路，并未携带书童。
身上穿着月白色的衫子，在那一群衣着鲜艳的老少爷们之中，尤为显眼。
男子从进来开始，面色就一直不自在，看着周围那么多人将自己挤来挤去，整个人都体现出一种想要立马逃离这里的感觉。
然而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摇了摇头转身要走之后，却被几个考场上认识的好友拦住。
“莫兄，来这里的目的嘛，就是寻欢作乐的，你又何必急着走呢？”
“是啊，待会儿，你会感到快乐的。”
“莫兄......”
几个人七嘴八舌七手八脚地又将他拉了回去，清茶直在心底笑，这个人也太蠢了，连拒绝人都不会。
书呆子。
来这种地方，还真是违和呢。
清茶这样想着，看那人又坐了回去，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就连弹出来的曲子，都是欢快的，赢来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几首曲子弹了下来，清茶便回了房间歇息。
等了这么久，看来今晚是没有人点他了。也对，最近天气那么热。
清茶正想着让人送一碗酸梅汤过来，刚伸手推门，便感觉身后一阵阴影的压迫，接着背上就是一阵压力，整个人被莫名其妙一扑，直直的往前倒去。
清茶正想骂人，这是谁那么无聊，跟他玩这种把戏。
还以为是平日里那些恩客，起身一看，居然是刚刚在外面见到的书呆子。
书呆子慌慌张张地从他身上下来，嘴里连声道歉:“是小生唐突了，惊扰了美人，还望见谅。”
清茶觉得有趣，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有礼貌的男子。
可是，再看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异样。
书呆子面色通红，嘴里有浓浓的酒气，看来是被那几个朋友灌了不少酒。
不过，就算是喝了酒，他这身体的发热程度，也太厉害了。
清茶想到了某种可能，伸手一抹他的脖颈，然后是脉搏，才确定下来。
这几个朋友，忒损了啊，居然想出这种方法戏弄伙伴。
不过，也活该他被算计，哪有人到花船上来还一本正经的，表情严肃的跟上考场似的，谁会看你顺眼。
清茶本来想放着他不管的，可是一看到他那副好看的写满了涉世未深四个字的眉眼和清秀脸蛋，突然就心软了。
他这个样子，被鸨头或者其他人看见，那后果可就不是严重一两点了。
于是将他带进了屋里。
清茶没有发现，自从第一次被强迫之后，原本他已经决定不再对这世上任何人心生善念的想法，在遇到书呆子的这一刻，已经开始渐渐瓦解。
清茶打开了清凉的井水，不断的给他擦拭，还将他的外赏褪去，只着单衣，一手拿了扇子给他扇风降温，然后找准了几个穴位，每个大约按摩半刻钟。
一般若是普通的催情药，这样做即便不能根除也能有所缓解了。
然而书呆子非但没有感觉半点好转，反而更加难受，扭动身体的同时不断发出痛苦又隐忍的呻吟。
看这书呆子的衣着打扮，也不算什么富贵人家，顶多也就是吃穿不愁那种。
清茶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咬咬牙，罢了罢了，付不起钱也没关系，他就当做件好事。
宽敞的房间内，只听见清茶咬牙切齿的声音:“呆子，你可记好了，这是你，欠我的。”
这一觉莫宁睡得格外舒心。
当他醒来的时候，清晨的太阳刚好升起，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很是温暖和煦。
莫宁正发着呆，突然耳畔传来一个慵懒好听的声音:“你终于醒了啊。”
这个声音吓了莫宁一跳，他一转头，发现这个房间的陈设并不是他的考生宿舍，再转过去，惊恐地看到自己身旁躺了一人。
还是个男人。
而且，两人居然都是一丝不挂。
！！！
莫宁一下子就懵了，他已经无法思考，就那样愣愣地坐在床边。
他这个反应是意料之中的，清茶浅笑一声，双手从侧边的位置轻轻环上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莫宁用力回想了很久，只记得自己是和好友一起喝酒，然后他喝醉了，去茅厕呕吐，结果返回的时候......
对，就是返回的时候，他突然遇到了一个人，还压倒了那个人，然后......
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茶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该想的他都没有记起来，便打算帮助他记忆，双手缓缓摸上他裸露的胸膛，媚笑:“昨夜你可是这样，把人家全身都摸遍了，没想到你这人，看起来那么正经，在床上居然那么使坏，人家都累得不行了，你还抱着我一直不停......”
莫宁:“！！！”
这时候，多少感叹号都没法体现莫宁的心情。
清茶说的那个人，是他？
莫宁猛的从床上下来，一边穿好自己的衣裳一边打断了清茶喋喋不休的话语，他觉得他再说下去他跳楼的心情都有了。
“清茶相公，这件事情小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昨夜当真是神志不清，我......”莫宁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清茶也起身，随便往身上套了件衣裳，走到桌子边倒了杯茶喝着，然后抬起双手撑着下巴:“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莫宁低头想了很久:“两个男子，小生总不能说对你负责吧，要不你骂我一顿，打我也成。”
“噗嗤”，清茶真是对这个人无语了，怎么可以呆到这种地步，“好了，你走吧。”
“啊？”这神发展，莫宁整个人又愣住了。
“怎么？”清茶故意想逗他，笑的暧昧，“难不成昨夜意犹未尽，还想再来？”说着已经有起身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