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云霁月一时语塞，望着她，神色复杂。
少女微微一笑，继续追问：“师父想要什么样子的微微？”
没等他回答，微微就替他给出了问题的答桉：
“是活泼天真善良美好、对你百依百顺深信不疑、没有自我、就连被杀都只会一味求饶、直到死前才醒悟不该爱上你的微微么？”
云霁月：“……”
半晌，沉默的男人才缓缓开口：“你果然有上一世的记忆。”
吃瓜群众云黎和燕灵儿，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胸口。
他们听到了什么劲爆大八卦！
师父曾经杀了微微，然后幡然醒悟，又把微微找了回来打算再续前缘吗？
这算什么？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糖？
虽说云霁月是他们的师父，但那一刻他们都忍不住要谴责他的行为。
既然当时舍得杀，现在为什么又要再说爱呢？
微微没有否认：“是，还有记忆。”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掩饰的。
虽说这只是个小世界，只是数不清的三千小世界的其中之一，像是浩瀚星河中的一颗星辰，如同无尽沙漠中的一粒砂尘，那么渺小而不起眼。
可对于身处小世界的“她们”来说，这便是属于她们的永恒了。
她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哭过笑过，从生到死，如同茫茫宇宙中的星辰，完成了自己的演变。
她们的人生不该留有遗憾。
所以，这个世界的凌微微，还差一个道歉。
哪怕是重来的团宠世界，云霁月对她千娇万宠，也从未向她道过歉。
他杀了她，却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亦没有向她说过抱歉。
虽说道歉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作用，但这是“凌微微”应得的。
他错了，便该向受害者承认错误，而不是坦然自若的欺骗着她，自欺欺人的维持着虚伪丑陋的甜蜜。
微微直视着他，眸光犹如黑暗中的一柄利刃，能轻易划破无尽长夜，锋芒凛冽，直刺人心。
云霁月被这样犀利的眼神看得心下一凉，甚至生出了想要逃避的冲动。
“师父不想偿还吗？甚至没有向我道歉。”
轻柔的话语，不像是质问，更像是与情人间暧昧缱绻的调笑。
可云霁月却没感受到丝毫的柔情蜜意，有汗滴顺着额角缓慢流下。
他闭了闭眼，强装镇定：
“微微，师父是想要补偿你的，所以才会舍弃仙界的仙君之位来找你，你不能怀疑师父对你的爱。”
“呵。”少女轻笑。
那笑容让云霁月觉得她并不是认同，而是不屑和鄙夷，她在嘲讽他。
微微没有被云霁月牵着鼻子走。
他说这话，分明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他在转移话题。
他根本没有想道歉的意思。
因为，他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想飞升，便断情绝爱，杀妻证道。
他没有错，他为了大道，何错之有？
如何让一个不承认自己做错的人说出道歉的话呢？
瞧瞧，还把自己说得多么深情：我为了你，放弃了仙界的仙君身份。
他在彰显自己的深情。
可是，他有失去什么吗？
他依旧是仙人之躯，不论是在仙界还是修真界，他依旧是仙君。
［真是离谱，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不道歉，狗东西！］
［就算道歉也无济于事，伤害已经发生了，况且，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与其纠正过失，不如避免犯错。］
［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是原则性问题的话，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但是这千年老王八就算道歉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他还不承认自己错了！气死我啦！］
微微并不意外云霁月的嘴硬。
就像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她也没办法让觉得自己没错的人道歉。
“微微。”云霁月信誓旦旦：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前已经过去，如今我们重逢，这便够了。从今往后为师会好好补偿你，好好爱你的。”
［别画饼了！这饼冰箱都已经塞不下啦！］
［廉价的爱谁稀罕！］
微微莞尔：“好啊，既然师父口口声声说爱我，一定会愿意为微微付出吧。”
“当然。”以为微微的态度有所松动，云霁月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微微想要什么？修真界最华美的裙子？适合你修炼的功法？神器？仙药？只要微微想要，师父都可以找来给你。”
微微摇头：“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身外之物。”
“我想要的，只是公平。”
“不如师父自杀，身死道消，从前便能一笔勾销了。”
云霁月闻言，脸色白了一瞬。
“微微别闹，你舍得师父身死道消吗？”
微微唇角笑容加深：“嗯，怎么舍不得呢。”
云霁月放置在宽大袖摆里的手不由得握紧。
向来唯我独尊，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质疑他，敢这样咄咄逼人。
可她是微微，他不得不放宽些忍耐的底线。
男人无奈的笑了：“微微，若是师父身死道消，从今往后便无人疼你爱你了。”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的去吧。”
“……”
云霁月神色逐渐冷下来。
“微微，别耍小性子了，换个条件吧，为师保证，一定做到，让你消气。”
“啊，我猜你也不愿意，好吧，那就降低一点要求。”
微微笑吟吟：“师父真的爱我的话，便为我舍去仙人之躯吧。”
云霁月呼吸一滞，下意识反驳：“绝无可能。”
为了成仙，他苦修千年，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他的仙人之躯。
修士哪怕修炼到渡劫期，只要没有飞升，寿元终有一天会耗尽，不过几千年便是极限。
而仙人之躯，便是不老不死，虽说寿元终有尽头的那一天，可那都是几万年之后的事了。
哪怕到了寿元将尽之时，也可以封存魂魄，夺舍重生。
真正意义上的不老不死。
即便再愚蠢的人，也断无可能舍弃“仙”的身份。
［笑死，自己打自己脸，上一秒“一定做到”，下一秒“绝无可能”，川剧变脸没你姑奶奶我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