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守卫们一个愣神，这脏兮兮的老头不知道哪来力气，连抓带咬挣脱了他们的压解。
老头抱着脱臼的左半边胳膊，踉跄冲上高台。
“使者大人——”
“不碍事。”
杜尧制止了前来的守卫，一个衰弱的老头还不可能对他产生威胁。
“你为什么说我是骗子？”
“哼，”老头没想到眼前的人没有生气，反而比自己先提出这么个问题。
“哇哈哈哈哈——”老东西疯疯癫癫。
自己，想说来着……对了！
他甩了甩脑袋咬牙切齿：“你说有什么神明在天上沉睡？”
“没错，她游荡在天空的边缘——”
“没有什么东西能永远在天上，连鸟都不可能一直飞！当它们没有了翅膀，会因为体重掉下来，就像这样——”
老头捡起一颗石子抛到半空，又划着弧线掉在地上，
“它叫引力！”
“哦？你是如何知道的？”
杜尧没料到在文明倒退为原始农耕社会的水晶城里，还有人知道万有引力的存在；再想到秦红所说的地下遗迹，很难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老头呆滞住。
“这、这是绝对的真理，不像你的骗术——
不对，我是怎么知道的……
想不起来了……我的头！我的头——”
他先是眼神迷茫，失去了攻击性；再是另一只用完好的手臂痛苦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活脱脱一个疯子。
什么情况，看上去像失忆了？杜尧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假的、都是假——”
“那么这个把戏，你又做何解释？”
杜尧打断他的疯癫状态，用手扯烂一根绳子，放在掌中揉搓。
“看好了——”
断绳重新合二为一，看得场下人惊声连连。
老东西再次安静下来，死死盯着杜尧。
“……虽然我看不出来，但一定，一定——
没错！
你只是想让我活在敬畏里，想让我信奉一个虚假的存在，为的就是控制我！
我不会信服你、我要质疑神明——”
“你不相信？”
“我不相信！”老头不假思索，随后又陷入困顿，刚才这番话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不相信？
我的理由呢，谁偷走了我的记忆——”
老东西如遭雷击，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翻滚，
“呃啊！意义——
哈哈哈哈哈——
如果说你敬畏神的力量，那么我敬畏的是真理的力量！如果你要传播虚假，那我就要打破你的虚假！”
疯癫的老头又蹦出了一连串论证。
“呵呵，其实这点并不冲突，你陷入了误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杜尧看时而疯癫的老东西说出不该存在与末世的骇俗言论，他有意提点。
“崇拜大地，大地就是神；崇拜天空，天空就是神；
我崇拜智慧，智慧就是神；我崇拜人——人就是神；
我崇拜强大的存在，她就是神；我崇拜自己，我即是神！
而你崇拜真理，真理就是神，神是相对的，就像真理具有绝对性和相对性。”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说**控？
可知我为他们带来了希望和向往？
你说我虚假？
可知是你太过短浅，不知信仰和沉智慧的深度？
你知头顶是天，那可知天外是什么？”
“什么——”
“上面是虚无的太空，它的规则截然不同！没有空气，没有水，更没有引力！但有远古的智慧结晶沉眠于此——”
“不可能！哈哈哈哈——”
老东西再次变得神经质。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你的见识不够。”
杜尧扶起散发酸臭的老头，抓住脱臼的胳膊，
老头没来得及反抗，只听见骨骼“卡察”作响，疼出满脑门的冷汗，这个人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了么！
对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像是听到眼前这个人说着曾经熟悉又讨厌的言论，心底下意识就怒火涌起，冲了上来……
“使者大人要下杀手了！”
“老东西死定了——”
“废话，得罪了神明还能活？”
而令下方民众想不到的是，杜尧松开了老东西。
老东西反应过来才发现，原本动弹不得的左臂不再疼痛，而且能活动自如！
“我的手……”
神的力量！台下的人瞠目结舌，较以往受了这种伤，躺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能好，这位使者大人却能瞬间治愈。
“这是智慧的累积，是科技的进步；
这，不会害人；更不会禁锢思想；
这是高天之神经我之手的传授，是能造福于人的医学；
这，同样也是真理——”
在场的人被闻所未闻的语汇慑住。
科技、医学、神......
老东西浑浑噩噩沉吟着。
“你，不是夫人的手下？”
潜意识告诉他，自己很讨那个女人，但至于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杜尧见老东西似乎跟夫人有过节，明显能看出对她的厌恶，还当众摆在明面说开来……
“不，我信奉全能再造之神——”
“神、神……”老头开始自言自语，现在的状态很是奇怪。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我是，对了！我是谁？我叫——”
“你——”
杜尧想再进一步诱导他的记忆。
“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声，
“你没有其他身份，只是一个老疯子”。
人群这才注意到，带有畏惧和隐藏的爱欲主动散开，原来是美艳的夫人和她最忠心的板片人大军，也不知道他们在这待了多久。
“使者让我受教了......”
老东西见到夫人，如临大敌，疯笑着跑开；
盔甲人要追，却被她拦住，看样子打算无视掉疯癫的老头。
杜尧目光闪烁，夫人和老东西肯定有什么潜在联系。
换成其他人，单凭先前对她的辱骂，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还请您不要见怪，这老东西有点疯病，冲撞到您，我很抱歉——”
见识到种种神秘手段之后，她终于正色起来，本料想杜尧不会翻出花来，但她此刻后悔答应杜尧进行传教；
这回非但没有能探明使者的具体实力，反而差点让他把老东西唤醒了……
“神明”绝对会动摇自己的地位，她不容许任何人沾染自己的水晶城！
夫人脸上笑意盎然，心里却涌起充满危机感的杀意。
“夫人，我和那位老先生一见如故，畅聊了半天，怎么会生气呢？”
这番话打了个圆场，希望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老东西的安全问题吧。
“……那就好，改天能让我再见识您的神迹么？”夫人没有深聊之意。
“如果您想的话，随时可以。”
“最近有些事要忙，我就先退了……”
她的美目散发出不易察觉的倦意。
“请慢走。”
夫人笑起来娇滴滴的，让人心里刺挠；杜尧眼神闪烁，也不知这个女人是回去想办法应对自己，还是煞有其事。
“使者大人……”夫人带着一帮盔甲人离开，守卫没了主意，转身询问赢得了敬畏的杜尧。
“那我也回去休息了，施展神迹还是有点累的——”
“好的！我不会让人打扰您……”守卫们非常识趣，开始驱散越聚越多的人群。
“对了，先前的……老东西，你知道他住哪么？”
这老头思想超乎现代的前卫，而且看上去还知道不少秘密和知识。
“在垃圾堆……”守卫用手指了指大致方向，难道这位强大的神明使者要去报复老东西？
“呃，使者大人——”一名守卫再三斟酌，“夫人吩咐过我们不用管他……”
“知道了，我只是有点好奇。”
老东西的身上肯定有着不少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