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湿漉漉的手把终端机拿下来,屏幕上正一闪一闪地显示着“红脑袋”的字样。她立马直起身离开了洗手台,点开了那段讯息。

*from:红脑袋,

有空。*

“yes!”速水紫央拿着终端机原地转了个圈,纤细的手指飞快地点了几个按钮。

周防尊还没来得及放下终端机,对方的回信就迅速到达了。

*from:速水紫央,

真是太好了q v q原本以为周防先生不会回信了。*

本来以为自己回答说有空,对方就会爽快地说出约见的地点。

……要去想写些什么的话就太复杂了。

所以速水紫央只收到了简短的问号。

意料之中的事,她看了一眼终端机,并没有急着回信,而是慢慢除下身上的衣物、扔进洗衣篓里,打开浴缸的水龙头,然后开始梳理头发。

周防尊正处在极度疲累的状态,却又亢奋得睡不着。

今天碰到了棘手的事情,然而消灭对手并不是疲累的根源。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经太过强大了,强大到满溢的状态。每次使用力量之后,都会短暂地得到解脱,可是之后就会遭到更为强烈的反噬,疲惫的是……灵魂。

他原本想简短地回说“有空”,就试着睡觉的。可是对方快速的回信又让他不得不再次回复,不过对方却说出了看不懂的话。

回了问号以后,对方便没了声息。

是什么意思?既然问了时间的安排,却又没有了下文。

啊……果然应付不来。

尊躺了下来,火焰般的发丝缕缕垂在柔软的沙发垫上,却依然没有一丝一毫放松的感觉。

一小时过去了。

寂静的房间中再一次响起了终端机“滴滴”的响声。

沦陷的灵魂就像被这一声代表着现实的呼唤救赎了一般,尊猛然惊醒,右手扶着额头撑起上身,浸满了冷汗。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充满了鲜血般的红色焚风的梦境。依旧是一个人站在荒芜的废墟中,而自己的右手则开始逐渐腐坏、风蚀……醒来一看,右手却依然完好,如此反反复复的、有如真实的梦境。

他五指插入发间往后捋了捋,习惯性地去摸烟盒,手却触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终端机还在一闪一闪,提示着新讯息的进入。

冰冷的蓝色光线是屋内唯一的光源,将梦境遗留下来的恐惧驱散了不少。

*from 速水紫央:

抱歉,刚才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

实际上,周防先生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不苟言笑、一心只想着事业的男人呢。

本以为一定会被狠狠地拒绝q m q

睡了吗?如果没有,去洗个热水澡吧。

据说这样可以减少噩梦~*

看起来似乎是非常内疚的样子,一下发了一大堆话过来。

看到“噩梦”两个字的时候,周防尊顿了顿。

想到在这样的晚上,也有人在同样做着噩梦,感觉还真是微妙。

幸好,他并没有看到噩梦中最折磨心灵的一幕,因为被终端机的响声打断了……第一次,他开始觉得这种噪音并不是那么讨厌。

速水紫央是真的睡着了,靠在浴缸边睡着的。

因为忘了把低音炮调整成循环播放,她本来想在热水里舒服地闭上眼睛歇着的,结果连音乐停了也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软。

啊,再次梦到了那些东西,感觉还真是烦躁……

所以她才不想一个人呆在冷冰冰的高层公寓里。

人类是那么残酷,却又那么温暖。只有沉醉于感官带来的刺激,才能在一瞬间把鞭笞着心灵的记忆剥离,苟延残喘一阵。她不信任人的感情,却喜欢由那感情所带来的温暖……所以她才一次又一次地换着汲取温暖的对象。

花了一点时间把自己洗干净,正在吹干头发的时候,对方的回信才姗姗来迟。

*from:红脑袋,

做了噩梦,不过被终端机吵醒了。

谢谢。*

速水紫央愣了一下。

原来看起来那么冷酷的人,也会爽朗地道谢么?

因为是晚上,即便没有任何含义的讯息也变得有些暧昧了。

想象着周防尊用那种冷酷的表情、低沉地说谢谢的情景,速水紫央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才按下发信键。

*from:女人,

哇,意外的温柔~

这样的巧合再多来几次也不介意呢。

开玩笑的!周防先生方便的话,周六怎么样?

如果可以,就不用回信了。

晚安!*

然后扔开终端机,倒在了床上。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城市冰冷的霓虹灯光透进来。远方的摩天楼楼顶的特殊激光打在一架飞艇上,巨大的阴影覆盖了大片马路。

速水紫央怔忡地看着漂浮着的飞艇,直到它调动尾翼改换方向,渐渐远去。

--翌日--

结果到底前一天太过放纵,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速水紫央狂暴地丢掉了手里的闹钟--本来打算今天好好地相处一天培养感情,顺利的话也许能够今晚就上到本垒了--冲出阳台把借来的衣服一把抱个满怀--

三分钟后。

“呀啊啊啊啊啊啊果然坏掉了!!”兔美的吼叫声传遍整个回廊。

门被重重地推开,速水紫央矫捷地一步迈出,迅速跑回自己的住处带上了门。身后,兔美气急败坏的声音犹有余韵。吼叫了一轮,兔美喘气的功夫,手里握着的终端机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兔……兔美?”

兔美像膝盖中箭一样跳了起来,居然忘了还在通话中,手里的终端机差点掉下来。两手交替着像抓着烙铁一样把终端机过了几遍手,这才颤抖着声音说:“喂……喂?真是抱歉呀熊吉君,刚才不小心把影碟机的声音调到max了嘤嘤嘤……”

“啊哈,啊哈哈哈…没,没关系。呃,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他们说最近镇日镇出现了奇怪的内衣贼呢。”

“……”兔美的眼睛猛然睁大了,呈现出奇怪的形状。“果然是偷内裤回去枕在枕头下睡觉吧?”

“怎么可能!我睡觉从来不用枕头的,再说明明是套在头上……啊咧?”

……

速水紫央打开车窗,把烟头扔了出去。并行的车是右舵,司机看到她,立刻吹了个不怀好意的口哨。

汽车的发动机轰鸣声陡然加大,她踩了一脚油门超了过去。

傻逼真多。

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总算超额完成任务,比预计的早到目的地。

“吱嘎”一声急刹车,速水紫央迅速解开安全带、拉上制动,跳下了车,一气呵成不过十秒之内。

白天的homra显得有些萧条,门口靠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其中一个个子高些的,五官清秀,笑起阳光满溢。看到速水紫央开车停在门前,立刻笑眯眯地挥挥手:“哟,抱歉,还没营业呢。”挥出去的手没两下就顿住,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哎呀,大美女登门呢。”

“哇啊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他身后的另一个少年露出看到鬼的表情,那个嗓门和声线是如此熟悉,速水紫央抽着嘴角回望他--是那个套头帽脑袋,八田美d。

视线一对接,八田美d的脸色迅速窜红,脚下的滑板因为加压而摩擦着露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周防先生在吗?”

前头的高个儿积极地接话:“在上面!你等等,我去叫他!”

八田美d立刻吼道:“等等--!!!千岁洋你这小子,把尊哥当做谁都可以见的人么--喂喂!?”

千岁洋已经一溜烟地跑进了homra的大门。

速水紫央回头看八田美d,后者立刻噌噌后退两步,咽了一口口水。

就像是某种多毛柔软动物,意图用奶声奶气的叫声吓退天敌。

产生了这种愉♂悦的联想之后,速水紫央绽出一个微笑来:“你好呀~小弟弟。”

“住嘴!才不想被可疑的女人这么说!”八田美d立刻吼叫起来。“一直跟着尊哥,到,到底有什么目的?”

哦呀,踩到尾巴了呢。

女人越发愉♂悦了,唇角的微笑弧度变得危险起来,美丽的双眸散发着暧昧的信号,双手环胸往前走了几步。

她每迈一步,少年就后退一步,直到逼到了墙角。

“做做做做什么……!?”

就在他受不了地想逃跑之前,女人弯下身来,用手在嘴唇上画了个弧,轻飘飘地说:“目的?当然是……吃·掉·他。”

听到这段话,八田美d深吸一口气,因为过度愤怒而变得亮晶晶的眼睛、以及晕红的双腮,还有接下来狂风般逃跑的速度……

全部被她当做正餐前的美味点心给接收了。

“喂,八田,草s先生叫你呢……哦呀?”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肤色有些深的壮实男人探出头来,扫视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街角,“奇怪,刚才还在……”

千岁洋毛茸茸的脑袋也跟着探出来:“小姐,在那边等一下,尊哥这就下来咯~”

速水紫央冲他挥了挥手:“麻烦你了~”

“没问题!”千岁洋双手搭在窗边,笑嘻嘻地看她。

最先探出头的壮男注意到楼下靠着车的女人,鼻子上的墨镜开始反光,反手捅了千岁洋一下,轻声问:“喂,喂,难道就是那个?”他神神秘秘地竖起小指。

千岁洋露出邪恶的笑容,“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这才也竖起一根小指,“没错,就是尊哥的那个那个!”

……

homra二楼。

“喂,尊哥,真的要去吗!?”八田美d围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转来转去。

男人咬着嘴里的烟,双手插在裤袋里,沉默地往下走。随着动作,他脖颈上的饰物一晃一晃,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八田美d跟着跳下两级楼梯,快走几步拦在前面:“只是个可疑的女人,像以前一样打发了不就是了么?”

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男人桀骜而充满威压的眼缓缓转动到了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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