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要按l键开制动漂移过弯……”镰本紧张地比划着。

一旁背靠沙发盘坐在地板上的八田一边狂按手中掌机, 一边瞅空回头嘲讽道:“哈,少白费功夫, 能赢我的还没出……”

屏幕上的紫色赛车一个漂亮的漂移越过急弯,继而猛地加速、越过了前面八田操纵的橘色赛车冲线而过!

“……生。”

空气凝固了一瞬。

“啊啊啊混蛋!!!”八田几乎快把手中的掌机捏成两截, 噌地站起来,扒开背对着他站在沙发旁边的镰本,冲窝在沙发上的女人咆哮:“你这是作弊!!”

女人回过头来。

难得周日,倚在沙发上的速水紫央身穿便服,几缕长发缠在针织衫上,气质柔和不少;可惜那点儿知性美全被她一脸恶意笑容、晃着手上银白色掌机的模样给卖了。“小儿科。”

八田正想反击,冷不防大门风铃响, 草s和周防走了进来。于是注意力转移了:“尊哥!!~”

“唔。”周防顺手轻按一下(尾巴都快摇断了的)八田犬首。

“太慢了, 这边都跑完两圈了。”速水紫央从沙发后探出头来,指着手上掌机的赛车界面说。

草s出云无奈,“刚才逛着逛着就不见人影的是谁呀?我们去找你,没想到竟然先回来了。”半开玩笑的口气, “迷路了?”

速水紫央勾唇, “秘密。”

其实是走到一半,被百货大楼里热情的软妹给拽去强行推销“送给恋人的圣诞礼物”了。

明明离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人们的情绪却已经开始空前高涨起来,休假日的购物街简直跟饺子锅一样拥挤。

早上她跟男人外出时想去买个刀油,结果在购物中心高层被人潮冲散了。正无奈的时候,身边围上来几个站在门店旁发传单的软妹,问她“请问是在找刚才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吗”, 她刚一点头——就被迫神展开了。

“哦哦哦果然是恋人吗?圣诞礼物选好了没?”

她:“?”

“不买圣诞礼物怎么行呢,要不要进来看看?”

莺声燕语,软得滴水。

三分钟后。

“不擅长选礼物?啊啊速水小姐真是可爱~”“身材真棒呀,可以摸摸看嘛?”

被软妹光波薰得晕陶陶,再出来的时候钱包里已经多了一张信用卡回单。

……不过送那种东西……是不是太正经了一点?

正出神时,沙发突然微微一陷;周防坐到她旁边、把烟蒂掐灭扔掉,然后舒展身躯直接躺了下来,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一年到头,周防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睡成一尊佛。春天有春困,夏季则有让人好眠的“阴雨天”;到了秋天气温下降,或正午又有些阳光的时候,更是难得的可以睡(在大腿上)的好时机。

赤王淡定地刷了下耻力值,八田一下子脸就红了——结果速水小姐紧接着又刷了一下。

晌午阳光正足,透过窗帘的缝隙刚好有一道光斑落在男人闭着的双眼上。她便自然地合拢五指、掌心向下覆在他眼睛上,遮住了那道光斑,凉凉道:“才十一月而已,这是提前冬眠了么?”

八田抱着几乎全空的耻力槽落荒而逃。

速水紫央动了动尾指,关节的凹陷处若有若无地碰到了男人挺而直的鼻梁。

转眼已经十一月了啊……

距离那个雨夜已经过去月余。户籍课正式涉入调查国长路研究所的案件,不少昔日活跃在政治舞台上的高层落马。一旦打开突破口,就像是种子完成破土的第一步,终会有成长为参天之木、净化国家病体的一天。

男人一改往日的跋扈脾气,鲜少与青组正面冲突。少了互扯后腿的阻力,西藩区一片太平景象。

日子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她却觉得时间流逝的速度太快。

……于时间静止的永生者而言,产生这种感觉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周防的眼帘动了动,睫毛轻轻扫过她的掌心。

她微微抬起手。

男人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狭长的眸被落在脸颊上的细长光斑晕染成妖冶的金。

“在想什么?”他沉声问。

她露出一个坏笑,“熟女的野望,带把儿的还是别听的好。”

食指描画着他习惯性蹙起的眉心,将其缓缓抚平。

……是野望么?

如果能永远地留住这双能够倒映出她模样的眼……就好了。

……

傍晚,中心街火锅店。

“看不懂啊,这是什么,马么?”镰本拿着手里的牌咕哝着,“小安娜,这是什么意思?”

“狂奔。”栉名安娜抬起头,轻声答道。

八田乐了,“啊哈?狂奔?这么帅的未来不适合胖子啦,难道不该是脂肪、脂肪、更多的脂肪嘛!”说着把手里的牌递给女童,“来看看我的!”

翻过手中的牌,女童缓缓吐出两个字。“遗产。”

“……啊咧?”八田呆了。“那……那是什么意思?”

“在玩什么游戏?”千岁洋凑了过来,看了看栉名手中的牌面,“哦哦,这个!最近很流行嘛,叫什么什么……塔罗牌?小女生都喜欢的游戏啊,千代子昨天还跟我说起来呢。”

“是占卜、占卜!”镰本一本正经地说。“像这样,按顺序每个人抽一张牌……”

正在此时,速水紫央拖着一张椅子走进包间,手里还拈着一张纸牌,“刚才在角落里发现的,进门的时候弄丢的吧?”

栉名安娜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她面前。速水蹲下身,把纸牌递给她。

后者没接,而是伸出小手握住了速水的手,把纸牌翻过来。

定定地凝视着那张纸牌半晌,栉名安娜抬起头看着速水,说道:“献祭。”

“?”她一头雾水。

——等待火锅冒泡的时间里,众人不知怎地玩起了这个最近挺流行的小占卜游戏。虽说仅凭纸牌预言未来挺扯的,不过发牌的是栉名安娜,大家的兴头就都上来了,甚至连周防都被忽悠着抽了一张。

栉名安娜将速水给的纸牌抽走,放回牌堆。“……这样一来就打乱了呢。”一脸苦恼,“之前的……都不算数。”

于是众人纷纷把牌放回桌上。

速水紫央经过周防身边,刚好看见他送还的纸牌牌面,不由目光微微一沉。

尽管大多数牌面的图像都看不明白,但是这张牌的意思猜也猜得出来。

黑白相间的牌面上,绘制着一个一身黑衣、手持镰刀的男人。

——是死神。

栉名安娜将那张牌收走,抬头看向周防:“再抽一次吧。”

周防照做。

这一次抽出的牌面是一只倒悬的沙漏。

“原点。”栉名安娜眨了眨眼睛。“不明白。”

周防尊随口应了,把手边的盘子端到冒着热气的锅子旁,就手一倒,肉片扑通扑通落水。

众不良正闹着重新抽牌,抽完以后开始胡乱揣测牌面上图画的含义、玩得不亦乐乎,没人注意到赤王的动静。

两分钟后。

“诶?点过的肉还没上么?”最先从打闹的人堆里脱出,镰本揉着肚子望眼欲穿地蹭到桌旁。

赤王侧了侧头,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唇角缓缓勾起。筷子一挑,捞出锅里最后一片肉、放入口中。

意识到趁着他们打屁的功夫、到嘴的鲜肉已经全下了雄狮的肚,不良们此起彼伏地哀嚎起来。

“啊啊啊啊尊哥这是犯规的啊!”

速水紫央支着下巴看捞肉中的男人。

……对肉食有特殊执念啊。

意识到自己正试图记住这个,她不禁半眯了眼,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

……

散席后众人打着酒嗝三三两两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刚过六点,天色就已经发暗。一条夜路走到头,不知何时只剩下速水和周防两人。

周防不紧不慢地走着。

再往前几十米就是岔路。左拐是停泊着女人车子的停车场,而右拐直走只要步行十分钟就能回到homra。

他垂眸看了一眼身侧刚好跟他错开一步距离的女人。

她正伸手笼着围巾,颊边萦绕着口鼻呼出的白雾。街灯为腻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晕光,暮色下她的瞳仁汪成几近深蓝的色泽。

周防在路口停下脚步。

“周一轮值?”

“嗯?不,换班了。”她抬头看向他,说话时绵绵的白雾萦绕在口鼻间。

男人低头,蓦地凑近她。“翘一天班,今晚别回屯所。”

她挑眉,“扣掉的工资换你来发?”

距离很近,可以嗅得到女人身上淡淡的酒气。周防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将她拉向自己,偏头咬了上去。

一个深吻结束,男人也没废话,长臂一捞怀中人、两人已经面朝回homra的方向;恰在此时,速水紫央的终端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屏幕上的署名是“fossil”。

速水紫央扫了一眼简讯内容,立刻收回终端、挣开周防,“有点急事,申请驳回。”

周防发出一声略阴森的鼻腔音。

“所以这个,”她蜻蜓点水似的戳了一下男人的小腹,“就自己解决吧♂”

……

告别周防后速水紫央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一边给终端挂上了耳机。

“喂,是速水小姐吗?”终端那头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我是fossil的美穗。那个……真是抱歉,因为怕您没有收到简讯,这才……”

“没关系,别在意。”她温和地答道。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线非常有特点,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别在意”而已,就让人眼前浮现出白天在百货中心所见到的对方的模样;一旦想要说服别人时,语气就变得低沉、还带有一丝懒怠的味道,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

想起之前自己还曾对她开玩笑说“速水小姐是男人的话,一定会有很多女孩为你尖叫的”,美穗几乎要哭出来了、不禁将手中的终端握的更紧了一些。

“啊,是……您白天订做的礼物样品已经调到柜台了,那个,非常……漂亮。所,所以才想让速水小姐赶快看到。如果七点半之前能到的话,就……”

“已经在路上了,到时见?”

“好,好的。”

通话中断。

美穗紧握着终端的手关节已经发白。

明明只是临时起意在这里打工、好挣出新款包包的钱,这样就能跟同学炫耀了,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少女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抵在后颈的、冰凉的触感,让她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她哆嗦着嘴唇回过头。“可……可以放我走了么?”

静立在她身后的人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少年,身材纤细、甚至还穿着学校的制服,分明就是个学生。

月华在他银白的短发上折射出冰冷的光晕。

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眼神却病态而疯狂。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静谧中,他终于缓缓启唇、轻声说道:“当然……”

他挪动了一下抵在她脖颈上的枪管,尔后绽开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来。

“因为你已经……没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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