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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自由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啊啊啊啊!”面对尤利安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艾特妮希娅只觉得头疼欲裂!被麻醉一千年的大脑重归残酷的现实世界。她扔下了手中的刺剑,不顾一切的跑向哥哥身边。抓着那驱壳的衣领,泫然欲泣的哭喊着。昔日里宛若神明一般的傲慢神情荡然无存。

“不!他说的不是真的!你怎么可能讨厌我!痛恨我!说啊,你快点说啊!你最喜欢我了!你会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沉默,无边的沉默!

艾特妮希娅的灵魂储量早已耗尽,她又怎能跟往常一样,操控那玩偶说着温柔的情话,继续催眠,麻醉着现实世界的自己?

这一次,她被放逐出了自己所编制的温柔梦境,赤裸裸的暴露在了名为“现实”的地狱之中。

“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说我真的错了吗?一千年来我干的每一件事都是错误的吗?”艾特妮西娅抱着艾特尼西奥绝望的哭泣着。她头脑愈发清醒,记忆重归完整。一千年来,她选择性遗忘着自己操控哥哥的画面。只记得艾特尼西奥每天对自己的甜言蜜语。而现在,她用那肮脏、堕落的邪法,一次次亵渎着圣骑士灵魂的画面,渐渐出现在了每一个甜蜜谎言的身前。把记忆中每一个美好的瞬间,都玷污成邪恶而又堕落的黑暗画卷!

“如果说现实是残酷的地狱,那么我来帮你摆脱它。”尤利安拖着重伤的身躯慢慢挪向二人。左手渐渐恢复了力气,将锋利的长剑,对准了艾特妮西娅的后心,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唰啦!”眼看尤利安能真正杀死黑暗神选的时候,异变突生!那具尸骸制成的玩偶,居然活动了起来?他粗糙的双手死死抓住了长剑的剑身,哪怕那锋利的剑刃在手心划出露骨的血痕,也不让其刺入艾特妮希娅娇弱的身躯!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驱壳空洞的说着那句千年的誓言。麻木的看向抱着自己的毁灭源头。淡蓝色的瞳孔中,闪烁过一丝宇宙中最为漆黑的光芒。

“我···我没有操控你,所以说,你活过来了?你没有恨我,讨厌我?”艾特妮西娅不敢置信的抚摸着血肉驱壳的面庞。喜极而泣!

“虚空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你的灵魂究竟卑劣无耻到何种境地?你究竟要将人们的感情玩弄到何种地步才肯罢休!”尤利安捕捉到了尸骸眼眸中那极暗的光晕。一时间,他对那恶魔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脑海。无尽的怒火亦冲上了他的心头。“还有你!艾特妮西娅!你已经骗了自己一千年!难道还要继续骗下去吗!你信仰的神就是天底下最虚伪、残忍、恶毒的骗子!我求求你醒醒吧!”

“但是···但是···”艾特妮希娅颤抖的看着哥哥眼眸中极暗的光晕。她不愿相信,地狱中最后一根救命的绳索,也是由虚假的谎言编织而成。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直深爱着你。”躯壳断断续续的话语,逐渐变得流利起来,然而语气依旧空洞乏味。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吸收我的灵魂,献祭给恶魔,施展你最擅长的邪法。只有这样,你才能杀死这条猎狗,从而活下去。妹妹。我愿意为了你牺牲一切。”

“滚回你的虚空去!滚!恶魔!少在这里玩弄人类的感情!”尤利安咒骂着那个恐怖的存在。左手拼命将长剑捅向前方,与躯壳的双手展开着激烈的拉锯战。

“什···什么?你叫我献祭你的灵魂?”艾特妮希娅抬起梨花带雨的绝美面容。不敢置信的看着哥哥空洞麻木的双眼。完全不顾离自己心脏越来越近的剑尖!

“Lous,refsnart!!!(灵魂转移)”眼见这孱弱的驱壳挡不下尤利安锋利的长剑,驱壳一把推开了胸前的艾特妮希娅,任由长剑刺中了自己的胸膛!与此同时,他高唱着源于虚空的魔语,将灵魂尽数转移到大术士的体内!

伴随着涌入体内的灵魂,一些艾特妮希娅从来不愿意面对的记忆片段,也慢慢浮现在她清醒的大脑之中。

第一个片段中,十万身穿动力甲的圣骑士,整齐的站在水泥浇铸的广场之上。用自己的灵魂,对着旧日帝国那神圣的旗帜,许下最为庄重的诺言。

吾等圣骑士,于此立誓,守护帝国的一切。

主命吾南征。吾便守帝国之要塞,拒汹涌之蛇潮。

主命吾北伐。吾便踏海外之废土,毁精灵之城邦。

主命吾巡于帝国之间。吾便昼不息夜不眠,监视邪法于虚空之上。屠杀恶魔于襁褓之中。

宁肯错杀一千,不得放过一个!

“不,不,我可爱的妹妹怎么可能是怪物!”第二个片段内,哥哥安抚着怀抱中尚且年幼的自己“那在你小脑袋里发出声音的才是怪物!至于魔法。只要你一辈子都不要再用,你就永远永远不是可怕的怪物,而是一个纯粹的人类。懂吗?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绝对不能使用那黑暗的魔法!”

“我说过不要用魔法!快停下!你正在堕落成一个恶魔!艾特妮希娅!”第三个片段里,哥哥为了阻止自己堕魔,自愿退出了安全的动力铠甲,去阻止蛇潮另一头的自己!他宁愿死,也不想看见自己堕落成丑陋的恶魔!“去死吧恶魔!你休想让我妹妹学习那亵渎的巫术!”

然后,便是那沾满鲜血的最后诀别!“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

“糟糕!”看着艾特妮西娅体内重新充满了灵魂,身体濒临崩溃的尤利安发出绝望的怒吼,他拼尽全力拔出了钢制的长剑,拖着即将油尽灯枯的身躯向黑暗神选走去。

然而已经太迟了。一系列的伤痛,劳累,让他左臂宛若挂着千斤的重担。连手中的长剑都无法拿稳!近在咫尺的艾特妮西娅,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拼命的想抬起长剑,却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虚弱的瘫倒在了黑暗神选的脚下。

“但尽人事,各安天命。好一个各安天命!”尤利安无力的嘲笑着重伤自己。就差一步,离胜利就差一步!然而自己,却耗尽了所有力气,屈辱的瘫倒在了恶魔脚下,再也无法前进!此刻居然只能靠千年前的诗句来安慰将死的自己!

“弑法者,是我输了。无论是战斗还是辩论,都是我输了!”看着倒地的尤利安,艾特妮希娅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虚弱的坐在了他的身边。“我哥哥,艾特尼西奥···他从没学过魔语。从来没有!我信仰的神,他···它竟敢亵渎我兄长的灵魂!还想让我把他,把我最珍贵的宝物!献祭给虚空那些令人作呕的玩意?!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让他解脱吧。如果你真的爱你哥哥的话。”尤利安勉强直起身子。墨绿色的双瞳,无比认真的看着艾特妮西娅噙满泪水的碧绿色眼眸。与此同时,弑法者虚弱的左手拼命的想抓起长剑的剑柄,然而此刻,那玩意却如同穆恩山脉一般沉重。无论他颤抖的手指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其抓离地面!

“灵魂真的可以转世吗?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艾特妮希娅宛若溺水中的人抓住救命的绳索一般,死死抓住了弑法者宽厚的双肩。在上面留下了十个尖锐的指印。碧绿的瞳孔紧盯着他硬朗的面庞,希望在对方的脸上发现一丝撒谎的痕迹。

然而,没有。施法者英俊而又硬朗的面庞之上,一双墨绿色的瞳孔之中,闪烁着最为坚定的光芒。

“好吧,一千年了啊,我任性的够久了。”艾特妮希娅发出了解脱一般的叹息。缓缓抬起了布满泪痕的面庞,看着天穹上璀璨的繁星,依依不舍的释放出了体内的圣骑士灵魂。那银色的灵魂洪流从她七窍中慢慢流出。

艾特尼西奥的灵魂,就此解放。那漆黑的灵魂洪流欢快的舞动在璀璨的夜空之下,慢慢凝结成人类上半身的模样,温柔的抱住了地上颤抖的女孩,抚摸着她墨绿色的长发。圣骑士那由灵魂构成的暗色嘴唇,轻轻贴在她柔嫩的耳畔,无比溺爱的说到。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哥哥都一直深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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