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后知——洛子枯番外

话说那一日,萧守明着与二皇子勾结,要拿那世子爷换自个儿的小命与白花花的银子,暗中却与洛子枯联手,将二皇子的人引到自家埋满炸药的院子里,来了场临阵倒戈的好戏。正所谓,萧守假意叛子枯,陷阱反成葬已墓。

当然,看了第六十五回的各位看官都知道那与萧守共临险地的并非洛子枯本人,而是他手下的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珞珈。那么,在此精彩时刻,洛子枯在做什么呢?

这一回,蛋黄要讲的,就是那背后的故事。当然,为了配合洛子枯那腹黑的人品,咱走严肃风……别怀疑,真的是严肃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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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府,暗室。

洛子枯轻轻吹去茶末,看龚小扇跪在那里,将事情一一禀报。

洛子枯开口询问:“小扇,那日萧守被喂毒后是何反应?”

龚小扇将那时的对话一一复述,那声音淡淡的,似乎萧守于她而言只是个路人。对洛子枯而言,这很好。

“……半时辰后,萧守的穴道自解,方解了眼罩回到院中。那日种种,下属已于当夜将消息呈上,莫非殿下未曾收到?”

“不……我只是想听你再细说一遍。”他想听她再说一遍,将那人的每一点心思都揣摩个通透,某人太过狡猾,狡猾到即使站在眼前也辨不清他所朝的方向。

怎会没收到?那夜看到龚小扇的密报,说萧守被绑、服毒、妥协、约定,还以为萧守当真要背叛。也许当初派龚小扇到他身边,等的,就是萧守背叛的这一天。

萧守这家伙恃才傲物,于权势全无敬畏,却又野心勃勃。

他折节下交,萧守瞻前顾后;他倾力相助,萧守留手私藏;他诚心相交,萧守见色忘义。前几日萧守竟还说什么“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世有身残者,罕有裸奔者,故,女人,是多么重要啊!”

女人重要,那么,当以女人相挟,兄弟又将置于何地?

但真等到了萧守背叛的消息,洛子枯亦不过是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在漆黑的屋子里,坐了一夜,什么都没有吩咐。

谁想第二日,萧守便将一切对他和盘托出,之前所为,不过是诱敌之计,害得某人白白枯坐整夜,黯然神伤。萧守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也。

这一场,萧守临危不惧,反而以言为饵,将对方的底摸了个透亮,然后筹备着顺水推舟,反戈一击。萧守到底不是石头心肠,洛子枯也算是有了点安慰。只是萧守的反击太过完美,面对这么一只将毒牙藏在呜咽下的幼兽,洛子枯的心也禁不住幽幽的凉。

“小扇,萧守对你可好?”洛子枯想到萧守谈起龚小扇时那眉飞色舞的样儿,唇角翘起,勾出一个冷笑。

“很好。”

“你说,我为什么不亲自陪着他演这场戏?”手指在杯缘摩挲,徘徊在走不出的弧里。

“萧守此人心机深沉,许是假意坦白,引殿下入陷阱也未可知。殿下自然是要多加防备。”

洛子枯不答,放了茶盏,微微一叹。

萧守向来圆滑谨慎,进一思三,唯有女色是他的软肋。若说萧守有一日会背弃自己,恐怕也多是因为红颜。这是洛子枯心里的一根刺,可惜刺的那头长在萧守的手里,他拔不了,只好顺势而为。

索性让童纫缕陪着他,童纫缕武功高强,有她在洛子枯自然不惧有人以此要挟萧守,若是能让萧守那些旖旎心思淡些自然更好。只可惜童纫缕半途而废,想那日童纫缕不告而别,萧守难得真情流露,却只是为一个才结识几日的女子。她一番假意,换了萧守的真心,洛子枯一片诚心,那萧守又拿的什么来换?刺终究是刺,梗在那里,生生的疼。

“二皇子已经联系你了吧?”

“殿下英明。”

“他要你干什么?”

“他要我事成之后,寻个时机将萧守引到墨石斋,悄悄带去皇子府。不知殿下您的意思是?”

“看来即使萧守乖乖配合他算计我,二皇子也没打算放过他啊。先看看再说罢。”

“是。”

萧守这步棋,已经走出。洛子枯不喜欢被人觊觎,如果注定要被二皇子咬一口,他宁愿在一开始就将弱点暴露在敌人眼前。刻意暴露的弱点就不是弱点了,而是陷阱,比如萧守。

萧守这颗子,已被盯上。洛子枯不喜欢意外,如果萧守注定要被攻击,他宁愿在一开始就将伤人的刀握在自己手中。刻意制造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而是保护,比如龚小扇。

洛子枯派小扇去接近萧守。当初一路监视萧守的就是龚小扇,对萧守可谓了解颇深。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想来最是合萧守的心意,年纪也是刚刚好。以萧守的心性,没理由不陷进去。

龚小扇对外的身份却又是二皇子的家奴之女,上好的突破口,由不得二皇子不动心。于是二皇子的手,握住了洛子枯递出的刀,何时出刀,从哪里下刀,都被摸得一清二楚。所谓算无遗策,也不过是将所有可能都诱导向了一个方向。

若是萧守这次能坚持立场,以后,也多半不会背叛。这个局,为二皇子而设,考的,却是萧守,筹码 ,是洛子枯一辈子的信任。

“事成,二皇子的人除为首二人外尽歼,萧守与珞阁主将于一炷香后抵达。火药果如萧公子所言,声如惊雷,势如野火,威能巨大。”有人来报,言语间透着心悸。

洛子枯看着窗外,轻轻呼出一口茶香。很好,萧守没有食言,令二皇子的人有去无回。但,火药这种前所未见的凶物,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如此凌厉的绝杀陷阱,瞬间便准备完毕,萧守,恐怕在这之前就准备了很久了吧。

他的杀局,本是想为谁而设?他的底牌,还藏了多少?他的后路,到底备了几条?

萧守突然间暴露出的实力,对洛子枯而言,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常常拜访的处所,转瞬间,便被萧守布置成了凶险之地。明知道他不会针对自己,但洛子枯还是会感到不快,还不够,还不够,他想要的,比这个更多。萧守如鸩,越饮越渴。

“萧守,若你这次不负我,我便信了你。”洛子枯在事前这么对自己说。

“萧守,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洛子枯在事后很高兴能对自己这么说。

洛子枯看着急匆匆走来的某人,唇角微扬。经此一役,自己和萧守未尝不可再进一步。于是以夺食为借口,试探着亲吻,换来的却是萧守明目张胆的厌弃。心底那根刺,梗得生疼。

去地牢,看今日的战利品,两个大活人。一个是二皇子的得力干将,一个是圣者。圣者说: “天命者,别忘了你有今日的能力是拜谁所赐。”

洛子枯笑笑,血腥味十足:“看来……我还要多谢你了。”

圣者仔细看着洛子枯的脸,突然出声:“不对……你……不是天命者么?你的眉心为什么没有那个痕迹。”制造天命者的最后一针,是刺向眉心的松果体,随着天命者的成长,眉心会渐渐下凹,无一例外。

洛子枯一脸淡然:“若我不是天命者,又如何能将你们的算计都了如指掌。二皇子让你来,是想让你用操针之法将我变成他的傀儡吧?”

圣者别开洛子枯那凌厉的眼,无声地承认了这个问题。

洛子枯转身离开,是的,他不是天命者,那又如何?!

若洛子枯真的有预知之能,无所不晓。又何必费尽心思建立默阁,搜集天下情报。又何苦担心萧守会否背叛,一再加以谋划。

真正的天命者已经在归朝的路途中死去,于是,只受过两针的洛子枯,顶替了那个孩子——他的亲哥哥。过目不忘是那两针带来的能力,而所谓的预言,不过是洛子枯借着默阁搜集的大量讯息,用自己广博的知识总结出来的最可能的未来。

洛子枯径直离开地牢,他不打算现在去处理这两个人,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将圣者生生掐死。一闭上眼,就是那些伙伴慢慢死去的画面,还有那一针针痛入骨髓的回忆。一睁开眼,就是二皇子想用圣者的操针之法来控制自己的现实。狂躁的兽在心底嘶嚎,唯有鲜血与杀戮能安抚。

演武场,如玉公子温良尽褪,煞气凛冽。我洛子枯,此生必屠尽圣者,绝天命者于此代,阻我者,杀,杀,杀!

“子枯,武刑空四日后将抵达琉琰城。”珞珈照例将武刑空一行的情报递上。

洛子枯收扇,立定,“武刑空……”看着情报,眼神晦暗难明。

“属下听小扇禀报,二皇子已出手,武刑空将到,此时正是将萧守顺势送到二皇子手上的好时机。”珞珈微笑。

洛子枯:“你觉得,武刑空会出手救萧守么?”

珞珈:“子枯,何出此问。当初您刻意张扬您与萧守的关系,等的不就是这天?萧守成为二皇子的阶下囚,武刑空若救,那势必在两人间留下裂痕;武刑空若不救,正好断绝了萧守投奔武刑空的可能。让他完全为我所用。这是您当初在布置前说的话,您不会忘了吧?”

“珞珈,你讨厌萧守?”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萧守此人,是否会影响了您的正常判断。”

洛子枯失笑,御宅对萧守,大概也是这么个心态吧,所以才对武刑空刻意隐瞒了萧守的信息。也就是通过这点,自己确认了萧守对武刑空的重要性,至少足以动摇武刑空在某些事上的决断,不然御宅不会阳奉阴违。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安排下了——接近萧守,制造萧守是自己意中人的假象,引来二皇子,让萧守成为阶下囚,武刑空赶来……的布局。

说起来,自己会关注萧守这个家伙,最开始也是因为武刑空。海诺是二皇子的重要助力,对于海诺少主武刑空的一举一动的监控自然是不敢放松。

武刑空遣了他的心腹来默阁买千重菊里一个小倌的资料,于是自己开始注意这个名为暖秋的少年。那时,只当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家伙,反正武刑空搜集美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查到后来,才惊觉,千重菊那一局里掺和的人是他,而后来搅了春药那一局的人居然也是他。暖秋,齐典,萧守……哪个才是他的名字?阴差阳错还是早有预谋?于是要了萧守的资料细细来看,明明是很普通的出生与成长,做出的事,却是一点也不普通。

很好奇,让寡情的武刑空留意的会是怎样一个人。于是遣了人,去特地追踪萧守。

武刑空前脚离开客栈,萧守后脚就奔往相反方向了。武刑空在找萧守,而武刑空的手下却不愿让萧守被找到。落到洛子枯的眼里,这只能说明,萧守对武刑空的影响已经超过了底线。能让武刑空陷落到这地步,萧守的确很不一般。于是在洛子枯的心底,萧守这个人也不一般起来。

后来……每日看看关于萧守的情报,慢慢成为了一种习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萧守确实是个妖孽。

“子枯,你意下如何?”珞珈紧盯着洛子枯的眼,她要个答案。

洛子枯垂着头,看着手中的纸扇,声音低沉如叹惋:“萧守此人可信,可用,可造,万一因此而毁了,未免可惜。”

“萧守此人的价值,你能看到,二皇子也不是瞎的,我们只需拖到武刑空来的那天即可,在此之前,萧守就算受伤,亦是有限。洛子枯,落子无悔!”珞珈平静地陈诉事实。

局已展开,落子无悔……如果悔棋,又将如何?

“好,让小扇下手吧。”做还是不做?其实怎么样都有路可走,只是洛子枯突然间很想知道,要是自己离了他或他离了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些东西,不逼到极致,永远都无法看清。

“你出去吧。”吩咐珞珈退下,朔风再起,扇舞寒芒。

某没心没肺的混蛋,直到快到晚膳之时才反应过来身边少了个人。于是算计和被算计者相聚,算计者道出自己是天命者的谎言,被算计者依然上当受骗。

洛子枯看着萧守那同仇敌忾的脸,开口:“你不是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残疾而不可裸奔么?你就不怕龚小扇出事?”

萧守沉默半晌,郑重开口:“裸奔,难过一时,残疾,痛苦一世。”

洛子枯闭眼,牙关咬得发疼。萧守你个妖孽!洛子枯你个畜生!

结果下一刻这个说残疾会痛苦一世的家伙一看见着他家的小萝莉,就抛下兄弟了。

看着将龚小扇小心翼翼拥入怀中的萧守,洛子枯笑容温良。想断了他的全部退路,圈在怀中,想将他撕碎了吞下,融到血脉里,让他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可惜,这个人的心里,女人的位置永远高高在上。

这根刺,拔不了,那就从根上毁掉好了。哪怕代价是眼前这人被伤得鲜血淋漓!

然后龚小扇来报:“不辱使命。”

洛子枯说:“做得好。”

做得真好,不是么?一箭双雕,多么好。

第一日,待在自家院子里看书,看棋谱,脑中反反复复就那四个字——“落子无悔”。

珞珈来报“萧守落入二皇子手中的情报我昨日让人卖给了武刑空,武刑空已经开始昼夜兼程地往琉琰城赶了。”

萧守于武刑空而言,果然很重要。这局一开始,就预见了结局,所谓预言者,不过是算无遗策。

第二日,二皇子派人来邀,留下“三日后救你”的信息,为的不过是稳住萧守,确保当武刑空到来时,萧守还是二皇子的阶下囚。

童纫缕赶回来,质问:“洛子枯,你为何不救他?!”

是啊,你们都想救他,为什么我却无动于衷?因为我要拿萧守的安危换好处啊!所谓布局者,不过是将人情都作了棋子罢了。

第三日,二皇子派人砸毁存墨阁,萧守为自己搭建的往上攀爬的阶梯就这么没了,没了正好,他的后路若都堵死了,那么除了自己身边,他无处可去。

珞珈来报“武刑空已到达琉琰城,二皇子将其接入府中。”

果然是日夜兼程!武刑空,你重视的人成了你盟友的阶下囚,接下来,你要怎么走?

第四日,审那两人,得了个好东西。

珞珈来报,武刑空接美人入皇子府,清晨送出。

看来,是想要经这条线送出萧守了。他倒是聪明,鱼与熊掌都想划拉到自己盘中。

第五日,派人去接神医一行,他们若是能早到些,总是好的。

珈珞来报,武刑空所作所为一如昨日。

果然,武刑空想要经这条线不声不响送出萧守,那他要如何将人从地牢中救出?武刑空倒也不是个蠢人。

第六日,与萧守的三日之约已到。扮作那送饭人潜入地牢,看着他坐在床边等,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晚上,从晚上等到清晨……看着那原本耀如流火的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我推门,他看过来,眼睛瞬间又亮了,就像逆着风的灯火,但在看清我的瞬间,灯火熄灭了,我换了口音说:“萧公子,世子派我来救你。”

他起身,眼眸流彩:“证明?”

我一本正经地开口:“给我一个姑娘,我就能创造一个名族。”

他别过头,小嘴嘟起,闷闷的样子。忽然有种伸手捅捅他那鼓鼓的腮帮子的冲动。

我递出面具,要他易容。看他故意绷着脸,藏着欣喜之情拿乔的样子,心下有些好笑,到底还是个少年罢了。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不救他吧。就像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亲手毁了我布的局。

还未收拾妥当,武刑空的人就来了。这场局终是要继续,于是退出,将萧守交予他人。然后去通知龚小扇,武刑空已行动,去拖住护送花娘的马车,务必让二皇子发现武刑空救了萧守。

看着萧守费尽心机只为拖到马车来的一刻,看着萧守登上马车却被龚小扇暴露,看着萧守被二皇子的人围起来,看着萧守即将被武刑空救出却受了一脚,重伤吐血。

看着也只是看着而已,布局者,当落子无悔。

守在神医府前的眼线来报,有马车入院。萧守……应该会无事吧……

第十日,于夜里潜入神医府邸。

萧守说:“我瞎了。”

萧守说:“你在我来琉琰城之前就注意我了是吧?”

萧守说:“原来……我早就瞎了……”

原来,他都知道了……若我真有预知之能,这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

我想说:“悔棋可以吗?”

可惜,棋局已终,纵是想悔,也无子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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