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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战神与恶魔的信徒

浅水城,战神殿。

自国王陛下皈依战神,浅水城里战神殿的数量便在逐年增加,如今已超过了二十之数。然而提起战神殿,人们首先想到的依旧是中城区榕树大街上的这座。

不仅是因为这座神殿的历史悠久,几乎与浅水城平齐,还因为它拥有一座拱顶很高的大堂,一块岩石在大堂中心拔地而起,岩石上矗立着十二呎高,身着重铠,手拄双刃战斧的巨人雕像。虽然那武器与防具上满布着大小无数的缺损,然而每个仰望它的人心中自会升起明悟——这就是踏过战场而胜利归来的勇者。

战争之王,仇敌之锤,战斗之神,坦帕斯。

时近傍晚,神殿中已经燃起灯火。但仍有几十名顶盔冠甲的战士站在神像前,紧握着各色武器,几个身穿红袍的战神牧师环绕着他们,低声吟诵赞颂坦帕斯的经文。

只是肃穆的祷文刚刚开始,便被打乱。有个人匆匆奔进大殿。径直撞到了某位牧师的身上,发出一声尖叫:“大人,牧师大人……救命,救救我。”

这是个女人,脸色青白目光涣散,似乎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事。所以被她撞上的牧师皱眉祈祷一句,扶着她离开大殿来到一间偏厅。而坐在这偏厅里的一位年长牧师走上来,伸手按住女人的额头,温暖的白光从那只手上散发,止住女人的颤抖,让她能说出话来:

“邪神!牧师大人,我被邪神诅咒了!”

“详细说说。”年纪较大的牧师温和道。

“橡子街有个旅馆,是个地精开的,我住在那,啊,不是旅馆里,是旅馆过去一条的街上,是的,我家在那里……”神术之下,妇人的脸回复了些许血色,但叙述还是磕磕绊绊,颠三倒四:“四、三天前……那旅馆里来了一个诗人,他跟街上的坏小子们打架,把他们赶走了,然后在那里表演……他不弹琴也不唱歌,只是讲故事。有关战神的,哦神啊,请宽恕我,他讲的不是坦帕斯陛下。”

“不是坦帕斯陛下?难道是……加瑞葛斯?”年轻的牧师低声惊呼。

“不,他说那个神叫做……艾瑞森。”

“阿瑞斯。”年长的牧师纠正道:“你知道那是谁吗?”

“我不知道,牧师大人,我不知道。”女人环抱着自己的肩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些许温暖:“我只是当好玩的故事听了,我被邪神诅咒了!我做噩梦,梦见杀人,杀了很多人,我的丈夫,我的女儿,我的儿子,我妈妈……所有认识的人的都被我杀了!”

“向我神祈祷吧,祂会驱散你的噩梦。”老牧师道。

“牧师大人,我不是为噩梦……”妇人咕咚一声跪下去,把头抵在地上,发出嚎叫样的呜咽:“不只是做梦!今早我醒时,拿着火钳在我丈夫腿上捅了个洞!他说我发疯了,拿着那东西追逐我的儿子!神啊,救救我!我只是在睡觉而已……只是睡觉而已……”

“神明会原谅你无心的罪过。”老牧师又放出一个神术,等她的呜咽慢慢平顺后才向年轻的同僚微微点头,两人走出房间:“你怎么看?”

“可能是劳累苦闷积累太多,又碰触了负能量。”年轻牧师恭谨道:“她身上没有邪恶气息。诅咒需要正规法师牧师施展,但他们没有诅咒一个平民的理由。”

他没有再提及邪神,毕竟作为王城,浅水城里神殿林立,对于邪教徒的甄别更是严格到近乎严酷,他刚才的联想不过是震惊之的失态罢了。

“这是第七个人了。”年长牧师轻声道:“两天前,就有人说起类似的噩梦,他们都提起那个‘呓语乌安的汤锅’旅店,某个诗人的表演。以及阿瑞斯……那是泰坦巨人的一个神明。”

“那个诗人是泰坦诸神的信徒?”年轻牧师讶然,随即又愤慨起来:“这些异族神早已放弃了人类,现在又想要干什么?”

“还不能肯定,现在城里的情况非常复杂,有明确结果之前,我们不能妄动。”

在最近的二十年,浅水城战神殿最值得骄傲的功绩,就是迎接了国王陛下的皈依,但作为交换他们也必须支持那位陛下的数次征战,每一次都需要全城半数以上的战神牧师随军出征,这当然是扩展战神信仰的绝好机会,但越来越多的战争也造成了牧师数量的损耗,最近那位陛下在出征前还颁布了法令,将原本内城区的其他神明的神殿迁移,即使这件事理论上与战神殿并无关联,可也免不了在各类信徒中造成了紧张的气氛,更加重了战神殿牧师的负担。

年轻同僚的面孔上那单纯的愤慨,让老牧师叹了一口气。

坦帕斯乃战斗之神,胜利之神,祂赞赏荣誉的战斗,唾弃暗地里的阴谋,因此年轻的战神信徒往往都是一腔热血的战斗者,很难理解一件事背后的形势复杂,而数年的战争损耗让浅水城里的战神牧师呈现年轻化的趋势,独尊战神的趋向也养成了他们的傲慢,虽然目前每个神殿的主管阶层还能称得上老成持重……

“我会把这件事禀明主祭大人,你……送她回去吧,也去治疗一下她丈夫的伤势。”他又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年轻的牧师领命而去。

战神殿与橡子街相隔大约四条街道的距离,徒步也用不了一刻,不过由于建成较早,这里的街道逼仄破落,很少马车,傍晚的行人行色匆匆,跟在年轻牧师身旁的女人却脚步迟缓,似乎被噩梦耗尽了体力。她紧抓着牧师的手,颤抖着低声咕哝;“牧师大人……我真的不会再做噩梦了吗?……我真的不会再伤害别人了吗?我……”

开始时,年轻牧师还能耐心解释安慰,但走过两条街后耐心便耗尽了,只是加快脚步半拖着她前行,幸好战神牧师都是合格的战士,带一个女人走路并不是问题。

刚拐过街角,他突然一阵恍惚!

眼前的地面和树木变成了一种凝固的血红!周围的人们都停下了各自的动作,向他转过头……不,他们没有头,火焰从他们的五官中喷涌,让他们的头颅成了一团火球!衣服,皮肤,血肉,全都在那火焰中融化烧蚀,只留下苍白的骨骸!甚至整个空间里都充满了火焰……而在这一切之间,他孤身一人,被无穷无尽的火光包裹!

“战神啊……”他警觉自己在狂呼,却听不到声音,他想要挣扎逃走,却连一根手指都不能挣动!只能看着那猩红诡异的一切就这样蔓延!

呼的一声,他挂在胸前的木质圣徽化作了一片漆黑,仿佛烧了许久的木炭般纷纷洒落。

一道金色的光辉,从天空之中直刺而下!光辉挥洒之处,火焰一团团融入其中,可怕的景象刹那间化作了一片温暖与平静。年轻的牧师抬起头,恍然间似乎看到一个背生双翼的女子身影从天而降,来到他的面前,光辉包裹着她的全身,看不清楚她的面目,只能听见她细微的呢喃。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火焰,圣光,骷髅,光辉的女子,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他站在街道上,人群来往,相安无事,夕阳从天边照在脸上,让他的面孔看来十分红润。

“那个人很奇怪,他讲的故事也很奇怪……”

“因为他宣传的不是正神,不是坦帕斯陛下,那些泰坦神灵之所以消失,就是因为他们不是正神,这个人甚至可能是邪教徒,他宣扬的其实是经过伪装的邪神……”

“他说那些故事时不开口,那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响起来……”

“那是心灵之语。”

“心灵之语是什么?牧师大人?”

“那是一种魔法。只是魔法……不对,邪神还有邪魔,也都是用心灵之语来交流的!因为他们在地方,声音无法传播,那里是火海,是没有空气的地方……”

“邪魔?”

“就是恶魔与魔鬼,这些污秽会偷偷潜入人间……他们诱惑人,散播那些可怕的邪恶的诱惑的话……必须揭穿这个散播邪恶信仰的家伙的真面目。但不能急躁,是的,邪神信徒是狡猾的,有重重的伪装,引起警觉会迅速逃走……”

散漫的对话一句接着一句,年轻的战神牧师却感觉自己越来越兴奋了,喋喋不休,好像能从这些对话里抓住什么。但他却没发现,跟在身边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所有的对话,完全都是他自己的喃喃自语。

他开始奔跑。

转过了几个转角,几条街巷,那座高大的旅馆的尖顶,已经映入眼帘,夕阳将青铜的瓦片映照得一片金红,仿佛城中升起的第二轮太阳。

“呓语乌安的汤锅……何等亵渎!”年轻的牧师低声自语,随手将祭袍的衣领翻起,又拉上了兜帽。

小心地绕开了那旅馆的正门,他沿着墙壁慢慢巡视,在一处墙角停了下来。注视了一人多高的墙壁上一个窗户一会儿,他开始攀着墙上的缝隙,慢慢爬了上去。抓住那已经闭合的窗板,他用力开始扭动,厚重的木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将他的手指挤开了几道伤口,鲜血迸流,他却似乎丝毫无觉,最终终于在咯的声响中掰断了那木板,扭开!

木头撞击的声响被窗棂里传出的一串嘈杂湮没,隐约间,有一个无声的声音,铿锵有力地诉说着,

“这奎大锤一直自持英雄了得,如今方明白什么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英雄?不,那是邪魔!”年轻的牧师低声呢喃:“邪魔是必除的瘟疫。都将在正义之火中燃烧!除非邪魔……死去,否则世间将没有和平。”

他的身影缓缓没入那窗棂,窗板发出吱呀的轻响,缓缓回转,仿佛一张巨口吞没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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