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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无怨无悔的女人

胸膛里是腾腾的怒火,他脸上神情却越加的温柔,“星儿怎么会老,星儿永远都不会老。”

太上皇笑了一下,如果没有他在旁边,她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可是看着他三十年如一日,仍然年轻的脸庞,不认老都不行。

他忽暧昧地笑道:“是不是星儿好些日子没和夕儿恩爱,变得不自信了?”

太上皇脸一红,嗔怪得瞪了他一眼,“我一把老骨头了,岂能比得你在外头养的那些美娇娘?”

“又胡说,夕儿哪有养什么美娇娘?”云夕眸子不容人察觉地一沉,突然把太上皇打横抱起,“还是让夕儿来让星儿知道自己有多年轻,有多诱人。”

他笑得温柔款款,心头却是鬼火乱窜。

今天一大清早,他就收到诏王送来的礼物。

大箱子里装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他的妾……

他虽然不爱这个女人,但她听话,好用,对他更是痴心一片,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可以为他办很多,他不方便出面的事。

他们把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却把她活着送回来。

她的神情分明知道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能告诉他。

他恨不得扒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知道些什么。

那种想知,而不能知道的滋味,激得他怒火冲天,亲手一刀结果了孟廷娇的性命。

看着孟廷娇明知道回来后会是死,但死在他手下,仍痛苦得流下了眼泪。

他看着那滴泪,竟隐隐地的有些心疼。

她终究是陪了他近十年,又无怨无悔的女人。

他实在压不下这怒气,才会急着进宫,迫太上皇处置那些向他公然挑衅的人。

虞真是第一个。

太上皇的脸越加的红了,他做她的情人,已经有三十年,但他随便一句话,仍让她如少女怀春一般羞涩。

至于对他的话,她虽不全信,却也有七分信。

他三十年来,有一半的时间,他都留在她的身边,平时与她同居同起,和她过着象夫妻一样的生活。

她容不下他另有女人,他虽然在宫外,另有外宅,但外宅里也从来没有养过女人。

至于男人一次半次在外头玩乐偷腥的事,她也就睁中眼闭只眼了。

屋里侍女退下,殿门紧闭,如云的烟纱罗帐落了下来,起起伏伏的喘息和呻吟声过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云夕侧着身,看着蒙蒙欲睡的妇人,轻道:“三十年了,我在你心里,还是比不过那个人。”

太上皇眼皮略动了动,“你又多心了,我对他不过是少女时的萌动,怎么能比得我们三十年的夫妻之情。”

他不是她皇夫,但他的地位又岂是她当年的皇夫地位能比。

“如果你对他真不再有情,为什么对宁王那般宠爱,竟连婚事,都由着他自己来。”

“宠爱他的,何止是我一个,如果你不宠他,他又岂能活到今天。”

云夕默然。

过了一会儿,见太上皇沉沉睡了过去,缓缓抬手,薄薄的烟雾从指甲缝里扬开。

太上皇吸入薄烟,睡得越加人事不知了。

云夕披衣起身,步下龙榻。

转动榻下一只雕龙床角,龙榻无声地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地道。

他步下地道,龙榻缓缓合拢,他推开一扇石门,里面竟是一间硕大的密室。

密室里的两个角落,分别挂着两块帘子。

他走到其中一块帘子旁,抛开帘子,帘子后是一个大铁笼子,笼子里躺着一长着翅膀的男子,他胸膛被剖开,开口处有许多赤红小蝶留连不去,被剖开的胸膛里可以看见里面有一颗赤红的珠子。

男子双目紧闭,气息弱得似有似无,身子因疼痛不住微微颤抖。

云夕站在铁笼子前,端详了那怪人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你只要肯招回那脉元魂,就可以得个好死,再用不着受这罪。”

笼子里的男子一动不动。

云夕道:“我知道你听得见。”

男子冷笑了一下,“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总有一天云溟会来取你性命。”

不错,他招回元魂,就可以立刻死去,但也不用受这罪。

但他的元魂一位归位,他的儿子就能感应他还活着,而且会跟着感应找来这里。

他的儿子还太年轻,对付不了这个恶魔。

当年云夕为了夺取魔君之位,四处为恶,不惜煽动族人骨肉相残,他的亲弟弟云溟忍痛大义灭亲,废了他的元神,把他逐出魔界。

云夕怀恨在心,四处寻找灵兽内丹恢复所伤的元神。

他一人的内丹不足以让他恢复元神,所以这恶魔才把他囚在这里近二十年,以他为饵设法诱他的孩子前来,取他孩子体内灵丹。

他早将生死看淡,只求自己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岂能让这恶魔如愿?

云夕对他的漠视早已经习惯。

服用灵兽内丹,需要极大的损耗,他现在的身体,只能承受一次这样的损耗。

所以他必须收集齐足以让他恢复元神的灵兽内丹,一次性服用。

内丹离开宿体,长时间不服用的话,会失去功率。

留着他,不过是用他的身体养珠。

他肯收回元魂,招来那头小灵兽固然好,如果不肯,他自会另想办法捉到那头小灵兽。

这几天事事不顺,云夕心情极差,没心情和这头灵兽耗时间,冷哼了一声,退了开去,拉拢帘子,走向另一块幔帘。

揭开幔帘,里头放置着一个冰玉床,床上躺着一个相貌极美的蛟人。

应该说是一具蛟人的尸体。

那蛟人紧闭着双眼,相貌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如果不是脸色略显灰白,就象活的一样。

云夕抬手轻抚上他冰冷的面颊,那温柔的举动和与太上皇一起时完全不同,那是打心底透出来的柔情爱意。

“我接近你虽然是为了水明珠,但我对你是真心的啊。我得了水明珠,你与我一起离开,有什么不好?你却要离开我,去娶不爱的女人为妻,坐那你不愿坐的皇位。你可知道,你那样做,真伤了我的心啊。”

他明知道他无知无觉,也听不见他说的话,仍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

“其实即便是你娶了那个女人,我也不会在意的,她生下你的孩子,我也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怎么样都好,你又何必躲开?”

“人类贪婪,你却宁肯相信人类,也不肯信我一点,如果你肯信我一点,又怎么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现在蛟人国没了,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只要恢复了元神,以我之力,一定可以让你活转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称霸天下,让这些卑贱的人类永世为奴,你说好不好?”

“虞星说是我同样纵容了无颜……或许,我对他是真的心软了……他好张脸和你越来越象了,我看着他那张脸,不忍心下手……”

“我每次看见他,都在想,是不是那孩子当年并没有死去。可是,事后我细细问过宫里的探子,他被孟廷娇带走的时候,确实穿着那身衣裳。我还把在血肉残渣里捡到的免死牌,给了东临皇的亲侍确认过,确实是东临皇在逐他们母子进冷宫里,给他的。”

“如果他不是你的孙子,一个人类长成这模样,和你还那么象,真是稀罕……对着这么张脸,我怎么下得了手?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奇怪?”

云夕依在冰玉床前絮絮叨叨,直到过了四更,才重落下幔帘,从密室里退了出来,重新在太上皇的身侧躺下,又有谁会想到,这龙榻之下,竟还有那样一间密室。

他躺了一阵,等心绪平静了,才撑起身,细看太上皇的脸色,知道药效过了,她即将转醒。

手指轻梳太上皇的发根,唇在太上皇额角轻轻吻下。

太上皇慢慢转醒,抓住正从自己发间退开的手,“要出宫?”

“嗯。”

“今天不留下吗?”

云夕道:“我想出去走走。”

太上皇知道这次的事,对他的势力打击不小,他对她生了怨气,“出去散散心也好。”

云夕毫无留恋地翻身下榻。

太上皇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黯然神伤,她不是不想事事顺着他,但他心太大,如果不这样,等他够强大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再不看她一眼,“什么时候回来?”

“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他的傀儡被幽禁,短时间内,他再不能以国师的名义做任何事,留在这里不过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借这机会,四处走走,见一见该见的人,做一些,一直想做,却不得空做的事。

“半年吗?”太上皇心脏陡然一紧,他竟要去这么长时间。

她老了,没能找到药引,不能象他一样青春永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个半年可活,可是他一去,竟要半年。

“你怪我?”

“无论星儿做什么,我都不会怪星儿。”他系着衣裳系带,连头也不回。

“夕儿,别怪我。”

“都说了不会怪。”他回头过来,笑了一下,洒然走向门口。

太上皇飞扑下床,想伸手拉住他,让他别走,别离开她,她无法忍受没有他的半年。

他明知她追了过来,却装作不知,径直往前走,开门而去。

太上皇抓了个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突然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莫名地慌乱。

凤浅困不得不行,但躺下后,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怎么也睡不着。

望着头顶奢华的床幔,难道这间‘留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凤浅对自己的直觉从来没有怀疑过,翻身下床,推开窗,寒风夹着扯絮般的雪扑面而来。

窗外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偶尔能听见一两声咳嗽的声音,寻常得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睡在外间的千巧忙起身,点了灯进来,见凤浅只穿着单衣站在窗边风口,吃了一惊,“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走走?”千巧望了望窗外的风雪夜,有些懵,这鬼天气,谁还愿意往外走。

凤浅‘嗯’了一声,也不解释,穿了外袍,迈出门口。

千巧忙唤了一二三四跟在后面。

凤浅慢步而行,不知不觉,到了云末的住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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