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微小而平凡的……

“如果你要向谁射击,朝我开枪。”

阿基曼声音带着颤抖,但昂起的头颅那眼里满是坚毅。劫匪看了这个秀气的男生一眼,十分诧异,失笑到,“你?哈,还是个硬骨头。成,我欣赏你的气概!”

“把这个外国兄弟请过来,看他硬气,这轮不开枪,我再多给五分钟!”

就当阿基曼颤颤巍巍起身时,坐在最靠近列车最内侧的斑白头发青年开口了:

“不,我来当人质。”

劫匪,或者这时候应该叫他劫匪头子,咋舌到,“我可不是什么义贼,我是劫车的!那啥分子你知道吗?!别当我会一个一个给你们顶替名额的机会,一个二个青山跑出来的是吧,抢着枪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不可视之物包裹着江偊,青年所说之话他只能理解内容,反而是声音听不真切。

青年淡淡开口到:

“我看你多少有几分狠劲,也懂两分规矩,那就解释一下:”

“我本就是寻死之人,此等义士又为你我所欣赏之人,用我一命换他一命,很值当。”

“况且,虽然你的罪已经足够总司判下不止十次死刑,但毕竟这里有外国人,牵扯到其他国家的人可就是外交问题了。我想但凡你那脑袋里长了几两脑子,都不会想引得陈大公的麻烦。”

青年的声音毫不见慌乱,一词一句之间不怒自威。四句话出来杀气叫劫匪头子的喉咙都滚了一滚。然而这杀气的影响范围似乎经过人为的控制,只有与他同排的江偊,阿基曼和那个劫匪被吓得汗毛倒立。

然而此刻对于劫匪来说,震慑住场面更为重要。

“……两个人都拉上来。”他咬了咬牙,“妈的,嫌命长?老子等下一并送你们上西天!”

座位上又窜起两个不知何时戴上口罩的劫匪。青年似乎很嘲弄地哼了一声,然后便和阿基曼一同被拽离了座位。

“都他妈蹲下!”劫匪气急败坏地朝两人踹去,“倒计时开始了,给我面朝下!”

他们就要被杀害了,因为这些无端闯入的祸端。

——是啊,你是凶手之一。

那声音轻轻低语,每一个字都是抚摸在心弦上的弹奏,回音悠长。

不,这和我没有关系,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一切!

那玉佩不是我的东西,我也没想要它,况且你怎么知道那玉佩就是他们要的那块?!

不要因为我没有犯下的罪苛责我,你凭什么?!!!

——我没有苛责你。

宛若幻境,蒙黑色轻纱的大门出现在江偊眼前。轻薄却避光的纱本身似乎就在向人诉说着什么,一切被掩盖的东西时那么脆弱,其实轻轻揭开,那不愿直视的就会展现在眼前。

——来看看吧,是谁在苛责你?

江偊没有伸手,他无法伸手去做到拉下黑纱,亦无法阻止他落下。那是一个停止了流动却压迫着你舒展的“沼泽”,锁链牵扯住你手脚的同时,那不想回忆的东西却借着力上浮。

黑纱缓缓飘离,其下方的,是叫做门的“镜子”,是被称为镜子的“门”。

——知道是谁在谴责你了吧?

……

镜像之中的是满目狼藉,这不是处刑,是一场屠杀。见过的,没见过的脸,或仰倒在地,或趴伏于椅子上的,都是面无生机:

他们都是尸体了。

身上是细小的孔洞,或单个或密集,子弹和动能无情地夺走躯壳之中残存的时间,释放在这压抑的空间之中,无处躲藏,不断塌陷——源头指向镜子前的人。

江偊。

“是……我。”

绝望的声音像在悲鸣。那歌唱叫恶意的欢笑更加放肆,笑容要撕裂面庞。

——看,你的朋友,他的表情是不是在诉说什么?

江偊望向镜中的阿基曼,那张染血的脸额头往上完全破开,眼神之中是恐惧,是悲哀,是绝望。

他想活下去,他其实不想死,他其实很害怕。

——是啊,那你做了什么?

——我杀了他。

你怎么杀死他的?

——我什么都没做,我的无为杀死了他。

你虽然这么说,但是无为本身有什么错呢?似乎没有人会因为这苛责你,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发什么什么不是吗?你没有杀死他。

——不,就是我的无为杀死了他。我本可以,我本可以做些什么,我如果能够抛弃我的恐惧,我本可以让他们不用面对死亡,不用面对那些无端的苦难。

不,每个人都会面对苦难,世上万般,并无例外。即使你做了什么,也无法改变现在的状况。所以不是你的无为杀死了他,而是……

——而是?

而是你的弱小。是你的弱小让你怯懦,让你悔恨,让你无法捍卫你所关注的,无法挽回你本在乎的。是你的弱小让你什么都做不到,即使做了,也无法改变什么:你还是会失去这一切的。

——我太弱小了。

软弱无能,这甚至让你产生了卑劣的想法,你曾……

——不,不要说,不要说!

你曾想过,要是没有救……

凝固的时间在列车中走向远方,面前便是漆黑的隧道。

可车厢内仍是自觉清醒者的明亮。

——

斯卡蒂两脚向前一踏,“喝啊!”一双白皙的手掌上前顶住像是野兽扑食一样伸出前肢的江偊,用力控制住开始到处袭击人的青年。

“江偊,清醒一些!”

然而女猎人的呼唤没有起到作用,那泛着金光的竖瞳再度浮现,斯卡蒂将头往旁边一闪!破裂空间的齿痕霎时浮现,将晃至自己面前的一缕头发直接截断。末端断发并不飘散,似乎仍然接在原先的位置上一样,直到数秒过去才悠然飘落。

“我真是*哥伦比亚粗口*,你个煞笔!”

霍德尔的暗影锁链从地面升起扣住野兽的脖颈和四肢,他身上破了几个口的衣裳看起来很狼狈。到处缺口和划痕的场地表明这场断断续续的大战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快把那刀从他手上取下来!”

斯卡蒂用尽指头所能用的最大力量,无法移动那被怪异限制的指头分毫,霍德尔见状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柄暗影长剑在手,斩向江偊的手腕!

“别!”

然而就算斯卡蒂的悲鸣没有抵达,霍德尔也无缘得手。那野兽回头朝向长剑,嘴巴一次张合,那剑便拦腰折断消散。被激怒的野兽挣脱锁链和斯卡蒂的束缚,朝霍德尔奔来!

“可恶!”霍德尔咬牙,想要重新凝固限制行动的锁链,然而时间根本不够!就在万事休矣的关头,暴行从一旁冲出,挥舞着一个巨大的锤子做出全垒打的动作,将江偊击飞!

陈泽在一旁满头大汗,“总算做好了,焯!”他用小刀划开自己的左手把血挤入颜色混沌的酒瓶中,“下次我出门要自己带雄黄,所有人过来!”

右手握住酒瓶朝地上用酒液画出一个圆圈,口中念念有词。“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

冲撞在圆圈形成的“墙壁”上,那个怪物的步伐总算不能再向前一步。“他那嘴到底怎么回事?”霍德尔满头冷汗,“穿透空间?这也太扯了一点!”

“这是凶兽之相!”以巫血之力维持结界的陈泽十分艰难地回答道,“快想办法让他停下来,不然我们和他必须要死一边!”

霍德尔抬起手来想要行动,但终究没有再凝聚出下一把兵器。进退两难之际,斯卡蒂说到:

“……我听见了,是海潮哭泣的声音。”

“什么?”

哪里来的哭声?霍德尔正怀疑这个猎人是不是也失去理智,斯卡蒂一步向前把手伸出了结界。“嘿,圆圈外边会——”

猎人将手轻柔地攀附在野兽的脸上,手指的一边马上渗出血液。可她没有退缩,向前抱住了这人形的怪物。

怪物的牙咬住了那白皙的肩,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那么剧烈,斯卡蒂感到肩上一阵湿热,那是眼泪区别于海水的咸味。

一丝血痕出现在江偊的嘴角和斯卡蒂的肩膀。她如姐姐一样抱住迷失梦境中方向的少年,“没事了,没事了。”

霍德尔看着江偊,朝着他的面门就要一拳,然而手举到一半,就无法再挥出:

江偊没有丝毫声音,眼泪从单侧不断滑落。他似乎从噩梦之中惊醒,又似乎是遗忘了无比重要的事情,表情如丢失心爱玩偶的孩子。

霍德尔恼火又无奈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良久,终于指着江偊的脸咬牙切齿到:

“你给我别再碰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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