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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宿敌授首动乱息 双鼎现世波澜起(二十七)

“公子,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那姑娘看到王二摔倒,用出吃奶的力气向前挪动了一些,来到了王二的身旁,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姑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王二就如同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此时因为恐惧,他也感觉不到身上有什么痛感。

那姑娘看到王二这个样子,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缓缓地低下头,轻叹一声说道:“如果公子嫌弃,那就请离开吧,我的命就交给天地处理了。”说罢姑娘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王二此时也渐渐地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他看到姑娘的鱼尾上有一个不小的口子,此时正在往外流血,自己如果不施以援手的话,这姑娘可能活不过这一时三刻。

他叹了口气,脱下了上身的衣服披在了那姑娘的身上,并轻声对她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东西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谢谢公子。”姑娘微微颔首,而后昏了过去。她的血流的太多了,染红了那附近的海水,她之前一直在强撑着等待着有人到来,现在她遇到了王二,一直支撑着她不要昏过去的那口气也就松了。

王二看到姑娘昏了过去,赶忙探了一下姑娘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之后,他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虽然还有呼吸,但是看着血流量,也坚持不了多久了,王二当即抱起姑娘,向村子跑去。

这村子之中有个医生,姓李,他家里世代行医,他爷爷那一辈来到这个小渔村遇到了他奶奶,于是这便留在了村子里面。这村子里面的人谁家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基本都去找他,不出两副药,药到病除。

这大晚上的那医生早就睡着了,在睡梦中就听到有人咣咣咣的砸门,一边砸门还一边喊:“李大夫,出人命了,快点开门,再不开门人就没了!”

在医生心中,病人大于天,听到出人命这几个字,李医生立刻睁开了眼睛,跳下床披上了一件衣服就来打开了门。

当时也跟现在不一样,没有灯什么的,有的基本上都是蜡烛或者煤油灯,起来的急也没来得及点燃,这一打开门,借着那微弱的月光看到门前站着一个人,怀里面抱着一条鱼,从那鱼的身上还不住地往下滴水。

李医生当时傻了,这是人吗?这不分明就是一条鱼吗?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王二就抱着那人鱼姑娘闯进了他的屋中,将她放在了屋子角落处盖着白布的木板床上,而后将一旁桌子上的蜡烛点燃了。

李医生摇了摇头关上了房门,一转身吓了他一跳,只见眼前躺在木板床这姑娘,生的是半人半鱼的身子,其中在她那一半鱼的身子上,有一个不小的血窟窿,正在往外流血,没多久一半的白布就被染红了。

李医生眼皮一跳,也没先问王二这人鱼他是从哪里弄来的,直接走到一个大盘子前,用镊子取出了浸泡在里面的各种器械放在了木板床上的小桌子上,而后他穿戴上了橡胶手套,开始进行手术。

王二没敢进去看,他帮助李医生拉上帘子后就瘫坐在了地上,低头看着自己双手的鲜血,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他只是一个读书人,平常家里杀鸡他都没看过一次,今日看到这么多血,实属被吓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医生那边终于做完了手术将人鱼姑娘的血止住了,他脱掉橡胶手套扔到地上,拖着疲惫的身子拉开帘子走了出来。

坐在桌子上倒了一口水一饮而尽后,李医生看着坐在一旁目光呆滞的王二说道:“行了,人已经救回来了,说说吧,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王二缓缓抬头,颤抖着声音将他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告诉给了李医生。

李医生听完咂了咂嘴:“你知道不,村里的老人以前讲过,这海中生活的有人,就跟这姑娘长的一模一样的半人半鱼,听说她们的眼泪能够变成珍珠,挺稀有的。你啊,这可不是捡回来一个老婆,这是捡回来了一个炸药,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这事情可就坏了。我这里有一套干净的衣服,你换上先回去,这姑娘先在我这里待两天,等恢复过来我给你送回去。”

“多谢李医生了,王二感激不尽。”王二缓缓起身,对李医生作了个揖而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回家了。

过了几日之后,李医生再给人鱼姑娘换药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的伤口早已经长好,并且原本的鱼尾竟变成了一双腿。

看到这姑娘能够隐藏自己的人鱼身份,李医生也就松了一口气,叫来王二让他带着人鱼姑娘回家了。

回到家之后,王二看到自己儿子领回来一个俊俏的姑娘那是又惊又喜,一直在问这姑娘从哪里来的,家里如何等等,王二怕父母知道这人鱼姑娘的真实身份,便扯了谎:“她叫小海,是我在海边上救下的,他父母都被海浪给卷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另外她这里有些问题,有些事情暂时想不起来了。”说着王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人鱼姑娘看到王二在那里扯谎,而且还说自己脑子有问题,倒也没生气,毕竟眼前这人是救了他的命,她早已将她的身子许给他了。

父母听到王二如此说,不由得有些心疼,这接下来的日子里待小海如同亲身闺女一般,宠爱的不行不行的。

没多久,两人结婚,全村的人都到齐了,李医生也在其中,看到两人喜结连理,李医生这心中是又喜又忧,他不住地祈祷,这两人就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辈子吧。

但李医生的祈祷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两人结婚没过多久,小海便怀了王二的孩子,为了赚够养孩子的钱,王二和父亲出海打渔,然而他们出海没有多久,就在海上碰到了风浪,船翻了,父亲为了让王二生还,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他往不远处的小岛推,最后力气尽了,缓缓沉入了海底。

而王二天生就不会水,再加上父亲丧命,他没扑腾多一会也就沉了海底。

小海一直在家里等待着王二回来,她每日都会在海滩上站一天,直到晚饭才回去。

可是一直的等待却换来的是了无音讯,小海意识到夫君可能是出事了,这一天,她吃过饭后,来到海边,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变回了原来人鱼的样子,跳入了海中。

她没有想到,这天刚好有一个人看到了她,转身就跑到了西洲总督府里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西洲人,西洲人一听有人鱼,当场两眼放光,派人将整个海滩封锁了起来,等待着小海回来自投罗网。

小海一路追着夫君的出航路线向前,最后她游到了他们之前翻船的地方。

看到沉在海底的那艘船,她心中大概知道了些什么,她在不远处先是找到了公公的遗骸,此时他的尸身已经被海里的小鱼小虾吞食的差不多了,小海看到眼前这场面,心如刀绞。

她将公公的遗骸安置在了一处珊瑚礁中,而后用一些沙土遮盖住了他的遗骸,避免有小鱼小虾再继续吞食他的身子。

做完这些后,她继续在四周寻找着他夫君的下落,最后,不远处的小岛上找到了已经溺亡多日的他。

看到脸色苍白没有了一丝生气的夫君,她哭的撕心裂肺,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变成了一颗颗色泽圆润的珍珠。

哭过之后,她抱起了夫君的尸身,微笑着说道:“走,我带你回家。”

然而她没有想到,在她所谓的家中,那些利益熏心的西洲人,已经织好了一张网等待着她自己撞进来。

晚上的时候,她抱着夫君的尸身从海中走了出来,当她看到岸上灯火通明,和一群站在自己眼前端着火枪的西洲人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她没有反抗,而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回到了村子,将夫君的尸首交给了李医生,让他好生安葬自己的夫君,而后转身走出了房门,被那群西洲人五花大绑起来,抬走了。

李医生心知不好,赶忙跑到村长家,让村长发动起来人们将小海抢回来。

这边小海被西洲人带走之后,被人绑在了十字架上,面朝大海。

西洲总督走过来,看着小海,不住地感叹:“哦,真的没有想到,世间还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你一定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宝物。”

小海心生厌恶,把头扭向了一旁。

西洲总督耸了耸肩说道:“我是没有恶意的,只要你流泪赐予我们珍珠,并且做我的夫人,我就可以放了你。”

“你做梦!”果然,和母亲说的一样,人类中的大多数,心都是黑的。

“我亲爱的人鱼姑娘,你现在没有任何谈条件的余地,只有乖乖地顺从我们,你才有可能活下来,不然我不介意我们西洲博物馆多一具美丽的人鱼的标本。”总督笑了笑,走到小海身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小海突然一张嘴,咬住了总督的手指,总督大叫起来,拼命地挣扎,可小海的牙齿就如同一个铁夹子一般牢牢地夹住了他的手指,没多久这嘴里就溢出了血。

总督拼命地喊叫这人们,那些士兵连忙赶过来,一部分掰着小海的嘴,一部分拉着总督的身子将那手指慢慢拔了出来。

手指是拔出来了,不过也已经被小海咬出了伤口,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白骨。

总督让人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的手,而后从一个手下手中一把抢过来一把鞭子,对着小海的身子狠狠地抽了起来。

虽然疼,小海却一直忍着,她不能落泪,不能让这些黑心的人类得到财宝。

就在总督抽小海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喊声,村民们手举着鱼叉冲了出来,小海是他们的孩子,无论她是谁。

总督一边抽着一边对手下的士兵说道:“过来的,一个不留。”

那些士兵得到命令之后,排成了两排,瞄准着那些冲过来的村民,扣下了扳机。

“不要!”小海这一声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枪口的火光闪过,一声齐整的枪响过后,村民们应声倒地。

“不要......”看到村民们不顾性命的向前冲,小海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落在地上,变成了一颗颗色泽圆润的大珍珠。

总督看到地上的珍珠,将鞭子扔到了一旁,来到小海的脚下,贪婪地将这些珍珠捡起来揣在了自己的怀里。“哈哈哈哈,亲爱的上帝,感谢你的恩赐。”

“心黑的人类,该死。”突然,从他的头顶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总督身子打了个冷战,仿佛自己身子一瞬间跌落进了冰窖之中。

他缓缓地抬起头,当他看到小海的容貌时,大叫着起身跑向了远处。

此时的小海身上被一层绿色的东西所覆盖,容貌也变得十分丑陋,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怪物。

她挣脱开了束缚着自己的绳子,怪叫着冲向了总督,总督看到小海冲自己扑了过来,下意识地想跑,但无奈这双腿不知道为什么打起了哆嗦,是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海到了近前,咬住了他的肩膀。

不远处的士兵看到总督被袭击,连忙调转方向对小海进行射击,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子弹打在小海的身上虽然说造成了伤害,但小海依旧没有倒下去,反而加快了自己吞食的速度。

最后,那个总督被小海吃掉了,士兵们作鸟兽散。

李医生赶过来,此时小海已经褪去了之前丑陋的外表,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小海,你怎么样了?”李医生看到子弹在小海身上留下的伤口,心如刀绞,这群畜生怎么能这样?

小海微微一笑:“没事,我估计快要死了,临死之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孩子?”正当李医生惊讶的时候,小海伸手剖开了自己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被一层薄膜保护的婴儿。

“交给你了。”说完,小海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化为了一堆泡沫。

李医生看着那泡沫在半空中破碎,突然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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