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阅书香 > 雄兔眼迷离

不知春(三十四)

黄承誉骤然止笑,又思得片刻,还是作轻松状道:“你此话倒是有理,只...我来此多年,也未曾听人说起那暗河源出何处。

再说了,便是循着了源头,水过土经山,哪还能有什么毒。你这说的,好似护城河里洒把米,全京城都能喝上酿米酒似的。”

樊涛摇了摇头道:“非是我危言耸听,这水非米粮。米粮污了,弃掉一些,剩下的还能吃。黄兄想想,这水污一滴,便再难分清浊。

莫说这全城水源被毁,但得城中哪口井出现了饮水不洁之事,剩下的水井便是毫无问题,又有几人敢饮,又能饮几时呢。如此不消数日,必定人心惶惶,军心四散。”

屋内沉默一阵,黄承誉叹道:“话虽如此,可这水利之事,非一夕一朝,我也无力改了城中水源啊,幸而这暗河源头不易寻,想那杨肃未必能有此一着。除此之外,做不得什么了。”

樊涛急道:“天意难改,但我也要为黄兄再尽人力。以在下之见,莫不如先在城中城中蓄水,万一哪日水源有污,咱们也多些时日图谋。此时宜早不宜晚,宜秘不宜宣,不然,我也不会大半夜将黄兄从周公处请回来。”

黄承誉这才明白樊涛来意,一时感动非常,一番言谢后睡意全消,当即和樊涛议起蓄水之事。五更天将明未明时,又唤了几个心腹商讨,俱是对樊涛拜服非常。

然七嘴八舌间有人问起:“就算在城中遍地蓄水,失了活水,咱们也多不过半月可撑,只要杨肃那狗贼死守不放,咱们一样要困死城中,就结局来说,并无两样啊。”

樊涛气定神闲,喜道:“正是如此,就怕杨肃不困,我与黄大人议过,咱们先在城中蓄水,若杨肃投毒,咱们就打他一个将计就计,假装城中无水可用,死伤惨重,要开城献降。

先将手下兄弟扮成百姓出城,后将城中铺满火油,再杨肃引入城中,到时候,一盏烛台丢下去,这局,就活了。”

众人听罢皆是叫好,樊涛又道:“此计也未必能成,然谋事在人,何问成败也。当初退守垣定也是我的主意,实没想到底下这般凶险。如今困顿在此......”

黄承誉打断道:“樊兄何必自责,你我之间,无需虚话。”

樊涛笑道:“是了是了,在座诸位,皆是英雄豪杰,我又何必自作小人气短。要依着我的意思......”

他话说一半,却道:“罢了罢了...”,看了看窗外道:“多说反倒误时,蓄水之事,就要承蒙各位了。”

本有人想追问,架不住旁余人齐齐称好,而后各自散去,房里复只剩樊涛与黄承誉二人。

樊涛先舒口气,恍若劫后余生道:“不瞒黄兄,自我得知这暗河一事,便时时挂心,唯恐杯中茶水已被人下毒,现作完部署,方勉强放心了些。”说罢自饮了口凉茶。

黄承誉跟着恭维数声,道:“方才看樊兄似有未尽之言,可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在旁人面前说。”

樊涛又叹一声,看着黄承誉道:“既然黄兄问起,我也就不遮遮掩掩,方才与他人说,若杨肃投毒,咱们就打他个将计就计,可黄兄有没有想过,万一杨肃不上当呢?”

黄承誉默然不语,这人不上当,就会继续死困,正如先前所说,结局只是和不蓄水没两样罢了。然这种事情,当真只看天意,杨肃如何,岂是能算到的?

樊涛又道:“我还有一计,定能叫杨肃深信不疑,只是须得一物,不知能不能借。”

黄承誉顿喜,急道:“但得樊兄开口,垣定城内所有,没有不能借与樊兄的。”

樊涛勐喝一声:“好!”说着抱拳道:“有黄兄这句话,樊某对天发誓,必将这死局变生局,不仅要带城内众兄弟平安脱困,还要反败为胜,将开青拿回来,措一措那狗皇帝瑞气。”

黄承誉愈喜,再没问樊涛要借啥。大抵是因为,如果不借就要满盘皆输,那借什么根本不重要,反正都得借。

因垣定四处是活水,所以蓄水这活儿干的极顺当,两日之后,一个柴夫模样的中年男子求到了讨逆大将军杨肃帐前。

守卒问过之后不敢怠慢,急急向几位管事的请示,说是有老农献策,能叫逆贼不战而降。正如薛凌所料,杨肃听来虽觉荒唐,却也宣了人见。

男子进帐即跪,言说妻儿老母都在城内,迟尺天涯见不得,冲着杨肃喊:“求皇帝陛下为草民做主啊。”

杨肃唯恐这话传出去,有人说自己假冒天子,忙冲上前双手将人拽了起来,闻得几句,那柴夫将垣定暗河一事和盘托出,言之灼灼说暗河的源头就在垣定南城外的山坑里,只需一把石灰洒下去,城中所有水都得冒泡。

畜生没了水,活不过三天。他又跪倒在地,扯着杨肃衣襟喊:“只求皇帝陛下到时先开城门,将我的妻儿老母...”

话没说完,杨肃又赶紧将人拽了起来。防着这人再跪,赶忙命底下拖了把椅子,不多时能问的问完,杨肃就着屋里舆图看了又看。

图上确有河流走向,但皆是明处水流。他细看一阵,是发现了各种端倪,这河自城南断断续续到城北,源头处并无大水,若非有暗河,那水流就是凭空而生。

他已信了七八分,立马命人去寻详细的垣定县志等物,又遣了人拎上那男子,备了绳索快马上路,打算绕开城郭去所谓的山坑看看,是否真有暗河源头一说。

如此明察暗访又过两日,薛凌看过的那张详细舆图,经中间人七弯八绕分毫无损的到了杨肃手上,果真是赚了千两银,差不多刚好能再买两支她头上的梅花钗来。

查探来一切属实,杨肃重赏了男子,到底后果难料,又将此事秘密报与了魏塱。魏塱正愁垣定久攻不下,闻此一说,岂有不准之理,当即批复“但行无妨”。

一日之间,京中各处药铺乌头贝母尽数卖空。逸白来报时,薛凌捏着笔不放,问:“这两样东西,可以解什么毒?”

逸白笑道:“小人不擅医药,属实不知。”

薛凌心绪尚佳,没作追问。待人离去,笔落是老李头那副联子:长恨身无济世手,但求胸存悬壶心。

杨肃既在备药,想来,确然不至于伤及太多生民。

相关推荐:带着仓库回到明末我爹很凶但有钱他太太才是真大佬无限武侠冒险与君执手赋红妆不会真有人当舔狗吧我真的不是龙傲娇毒后逆天之至尊大小姐余晚仙记异常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