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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也很想你

没有顾湄的电话、短信、邮件, 一如又回到了两天前。

顾淮再次找到陆卿的时候是两个月后,陆卿依旧在改她的论文, 来来去去,反反复复。

“在汶川, 怎么突然就走了?”好在走之前给顾湄去了短信,否则废墟之上的顾淮找不到顾湄不说,还丢了陆卿,大概这辈子就都疯了。

顾湄改完最后一个单词后,将笔冒盖上,抬起头来抿唇笑了笑:“教授有急事找我,让我立即回去。”陆卿说得有些抱歉, 顾淮虽然比不得顾湄, 可对陆卿撒谎时的小动作还是一清二楚的,左手握住右手的中间三个手指,用左手食指轻轻蹭着右手中指。

顾淮也不戳穿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秘密, 陆卿不说, 他就不问。

等到一杯咖啡见了底,顾淮才开口:“一个月前我带小湄回家了,之后不久被一个星探挖到,找她出道做明星。”

陆卿有些诧异,用手指繁复地磨砂着杯沿:“星探?怎么挖出阿湄的?”

“听那个人说是因为在汶川地震中有张照片拍到小湄,对方觉得很有气质,上相, 又充满正能量,所以……”

说到这里顾淮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时候他见到破烂得跟个小乞丐似的顾湄,都不想上前去认,别说死里逃生了,当时嫌弃得硬是没敢上前去拥抱她。那所谓的星探能从这么一张脸上看出顾湄生得好,不得不佩服别人有双好眼睛。

“那阿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走的时候家里人都还没商量好呢。听小湄说,她有意去当模特,毕竟身高不错,身材也还看得过去,自己又是学服装设计的,做个模特挺好,刚刚好又有人挖到了自己,说明有前途可以走。”顾淮抿了抿有些干的唇,“可我爸我妈不太同意,现在当明星的乱得可以,就是当个小模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别看我爸妈都是上一辈人,新闻上看到这这这那那那被潜规则的,都看得心惊了。”

陆卿点头,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杯子。

顾淮瞥了她一眼,又问:“小卿觉得呢?”

“我?”

“嗯。”

陆卿放下手中的杯子,仔细将顾淮刚刚说的话想了想,最后摊了摊手笑了笑:“由阿湄喜欢吧,路都得自己走,别人再多建议都不能帮她走完。”

她习惯性地用指关节扣了扣桌面,微微低下头,看着面前摆的一份杂志。

杂志中的平面模特,汽车广告的代言,电视剧里的女二号。

顾湄走红的速度极快,快得好似抓不住的风,瞬间在国内掀起了热潮。

这一年来,陆卿透过杂志,透过互联网,各种渠道都可以了解到顾湄。顾湄的作品,顾湄的行程,顾湄的通告。

起初在杂志上看到顾湄的时候她微微吃了一惊,尖削微抬的下巴,倨傲的眼神,性冷淡风的修身西装,领口开得略低,红唇微张,居高临下的气势顿显。

顾湄又瘦了。

这是陆卿看到顾湄的第一印象。

之后才是风格变了,从前软软糯糯的顾湄,又显出了职场上敢于甩上司巴掌的女强人气场。

随着杂志的热卖,加之顾湄自身的设计闪光这让她在时尚界算是有了一席之地,紧接着她又拍了一两个品牌广告,人气大涨,再接着出演了一部电视剧的女二号,一炮成名。

成名不算好听,毕竟骂她演技差的人占了大多数,还有一小部分默默哀求只看脸,愿意看她当个花瓶。

每部作品陆卿都会找来看看,然后在网上搜搜关于顾湄的一些评论,论坛,加上刚刚开始内测的微博,每条她都认真地看,翻墙翻得她身心俱疲。

等到自己终于毕业,陆卿向着家人提出回国,顾淮也跟着一起回了国。

登机时顾淮还笑着调侃陆卿:“这几年来除了上次小湄没找着你回了国,就一直不见你回去看看,还以为你心都留在这片土地了,不想再回去了呢。”

陆卿侧头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湛蓝。

“那里是家,走多远,都要回去。”

只是当年她走,顾湄没来送,这次她回,顾湄也没来接。

陆卿站在机场,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2010年1月8号,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春节了。

顾淮推着她的行李箱冲她招了招手:“这边,我们打车回去,顾湄那小混蛋忙着呢!”

陆卿提着包快步跟上,风扬起头发,微微觉得有些冷,冬天了,该多加些衣服。

上了车顾淮还不住地叨叨着嘱咐陆卿,最后他似是想起来了又问陆卿:“对了,你回国工作找好了吗?要是没有,我这边倒是缺个……”

“淮哥,你那里什么都不缺了,人才更是挤破了头地想进,不差我这种不对口的。”

“瞎说什么呢,你对我口就行。”

“工作我已经找好了,回国前就投了简历,最后挑了个专业对口,工资满意的。”陆卿冲着顾淮一笑,眉眼弯弯,好看的眼睛上翘成了一个好看的弧线,“倒是有件事得麻烦淮哥。”

“哟,还有请我帮忙的事?你说。”

“我工作的地点在滨江路那边,回家太远,想找个就近点的房子,淮哥能帮忙吗?”

“没问题,交给我吧,保证价格公道,地段良好。”

一路说说笑笑,一进门方棋就紧紧地搂住了陆卿:“你这个小王八蛋,出去这么多年,也没说回家看看!”话都有些哽咽,这才拉陆卿进门,“快让妈看看,瘦了!这都吃的什么,小王八蛋。”

方棋毕竟是个语文老师,加上从小的教养好,骂陆卿的话翻来覆去也就是一句“小王八蛋”了。

陆卿抱住方棋,柔声安慰了几句,这才将方棋给哄好了,收了哽咽进了厨房去做饭。

一转身,陆卿就看到了方棋满头的白发,忙转头避开了陆息的视线。等到将眼泪都憋回去了,这才挨着陆息坐下。

“爸,我回来了。”

“在那边过得好吗,你去了三个月后就没再要过家里一分钱了,日子怎么过啊。”

像是疑问,却又没指望陆卿真的答,陆息拍拍陆卿的头:“是瘦了,回来就多补补,不走了吧?”

“不走了,书读完了,回家工作了,照顾你和妈。”

“我和你妈没什么要照顾的,你顾好自己就行。”陆息笑着,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出来,“正好,马上就年三十了,叫上老顾家一起过年,两家人好久都没聚得这么齐了。”

陆卿握着陆息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站了起来,往厨房探了探头:“妈,要我帮忙吗?”

“去去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一顿团圆饭吃得方棋几度掉泪,陆息也偷偷红了眼眶。

陆卿自小就懂事,从不让陆息和方棋多操心。这次出国虽然从不回来看看家里,这让二老对陆卿的怨念极深,又想着陆卿在那边不容易,来回的开支本来就不小,这才让二老稍稍平衡了下。

要说陆卿狠心,那也是有的。

一开始陆卿出国,将父母给的开销算清楚后就开始自己找兼职来做,时常因为与上课的时间冲突,让陆卿好几个晚上只能通宵。国外的开销大,不能老是依靠家里给的钱,虽说陆息不会缺了她短了她,可是家里也是会有开销的,这些陆卿都得算。直到最于走上了正轨,陆卿才舍得偶尔出去吃一顿好的。

一个学生,在国外又要读书又要兼职,赚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顾淮虽然有钱,可陆卿也不会伸手跟他要,也不会坦然接受他的给。

所以来回的开支大,这是陆卿不愿回国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顾湄。

这一顿饭吃得各自都红了眼,陆息喝了点小酒,红着眼睛拍了拍陆卿的肩,没再说多的话,只转身回了房。

等陆卿收拾好东西洗漱完再躺回床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还如当初走时一样,什么也没动过,除开没有灰尘,竟是像她这几年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她将被子盖好,整个人都窝进了被窝中,柔软的被子从四面八方向着她包围过来,直到困意上涌,陆卿才合上眼睛好好睡了一觉。

四年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接下来的几天陆家和顾家都忙得很,顾淮身为公司老总,被自家母上大人指使得团团转,还不能有一句怨言,来来回回地在陆家与自家穿梭。

陆卿倒了杯水给顾淮:“这都是在忙些什么呢?”

“忙着过年。”顾淮笑了笑,扯了扯顾妈妈给他织得有些紧的毛衣,“这不你好几年没回来过年了吗,我妈说这次两家一起过年。”

“阿湄呢,回来好几天也没见着她。”

“她忙着呢,听说这两天都在录节目,她现在可是个大忙人,我妈说见她一面比见我还难。”顾淮揉了揉陆卿的头,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扬。

陆卿还没回来时,方棋得到消息就开始准备一应年货了,此时陆卿回来,也没多忙,偶尔出个门帮方棋买些遗漏的东西,就天天在家里倒时差,直到时差倒好了,这新年也跟着到了。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两家人都聚在顾家大摆桌席,由方棋操刀,张绮很少做这些,忙跑前跑后帮着方棋递东西。三个爷们坐在一桌招呼着陆卿过来搓麻将,陆卿瞥了陆息一眼,暗暗叹了口气,她不会,然后三个爷们笑她扫兴,自顾自斗起了地主。

别看顾淮现在是一大公司的老总,可这接起地气来,也是毫不含糊地,地主打得风声水起,电视里的新年贺词都盖不住这三个人的大嗓门。顾淮老早就把什么绅士风度抛到了九宵,跟自家老爹斗得兴致正高。

陆卿坐在陆息的身边做着幕后军师,杀得对面两父子目瞪口呆,最后不甘心地大叫陆卿的算牌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在顾期留不死心地大叫声里门铃响了起来,陆卿身形顿住,侧头看了眼那紧闭着的门。

隔着远距离,加上一扇门的阻碍,她却仿佛看见了十八岁的顾湄,揽着自己说,那多难受啊。

“小卿你坐着,我去开门。”顾淮拦住了欲起身站起来的陆卿,陆卿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这尴尬的境地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晃神,好像岁月迁移,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时何地。

“哟,大明星,你这身打扮……漂亮!”顾淮调笑着错开身让顾湄进屋。

陆卿依着起身的姿势坐了回去,却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正正好对上从走廊后走出来的顾湄。

顾湄穿着白色运动鞋,牛仔裤,厚厚的军绿色大衣,大衣很大,将顾湄的整个人都包住了,头上戴着棒球帽,压低了帽沿,有些看不清眉眼。

“爸,陆叔叔。”顾湄摘下棒球帽,“阿卿。”

摘下的棒球帽带起发丝飞了起来,在空中微微顿了顿又慢慢地垂了下去。

一如陆卿此时的心情。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都没变好,还是该说什么都变了好,她能明显感受得到,“阿卿”还是那个“阿卿”,只是顾湄,好像不是从前的顾湄了。

顾湄眉眼生得好,一张脸用后来的说法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与后期那些出国做了整容的明星来说,顾湄这是天生丽质,不动刀不刻意,自有一种美和风情。

所以她不走红都难,只是可能说她本就不是科班出身,在演戏这一块没有接触,生硬罢了。

陆卿以为做了明星的顾湄会美得更加张扬,可打眼一瞧,还不如上一辈子在公司里坐着那般嚣张,更是想不到连高跟都没穿,踩了一双最平常不过的运动鞋。

其实她都知道,这是为了躲狗仔,以及被粉丝认出来了后能更好地跑路。

她有些心疼地打量了一眼顾湄,真的瘦了太多,从前的顾湄虽然也瘦,可肉也没见少过,现在一瞧,瘦得连衣服都有些撑不起了,太单薄。

顾湄将东西都放下后,这才拢了一把被棒球帽压得不成形的长发,冲着顾期留努努嘴:“我去厨房看看。”

就再也没有多的话同陆卿说了。

陆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直到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这才死死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

那个小尾巴顾湄,已经不在了。

这不就是自己当初坚持在离开所要的结果吗?

好像又不是。

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靠着顾淮的侃侃而谈,气氛极好。方棋对顾湄的工作感兴趣,时不时问起一些顾湄平日里的事,顾湄都乖巧地一一回答了她。

因为出了名为了躲狗仔,顾湄不得不从家里搬出去住,毕竟这个小区也是好几年前买下的了,安全系数自然比不得顾湄现在的住处。

方棋提到这里的时候还不禁感慨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顾湄了,接着补了一句陆卿一直想说的话。

“瘦了,快多吃点。”

方棋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过头来看向陆卿:“小卿,你工作是在滨江路那边,离家太远了,有找房子吗?”

陆卿食不知味地塞了一块肉进嘴里,点了点头:“淮哥已经在帮我找了。”

“嗯对,棋姨放心,保证小卿年后就能搬进去。”

几人笑着碰了杯,一屋子的齐乐融融。

陆卿隔着桌子抬起头来,与顾湄的目光正好撞在了一起,顾湄抿起唇角对陆卿露出一个笑来,笑得大方得体,可不及从前那般亲近。

直到钟声敲响,外头热闹了起来,不少地方放起了鞭炮和烟火,这两家子才结束了第一轮的谈天说地。

两家长者分别给几个孩子分了红包,顾淮也给顾湄和陆卿分了两个大红包,然后三个大老爷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斗地主。

在灯光的照射下,这才让陆卿看清了顾湄的脸。巴掌大的脸上带着倦色,眼睑下还有些青黛,顾湄看上去格处的疲惫。

别看她刚刚在饭桌上一颦一笑答得极为顺畅,不管是陆息问她,还是顾期留问她,她都一一地答好,只是酒饭过后,那倦怠就跟着显了出来。

顾淮清好了自己手头的牌后踢了顾湄一脚,顾湄抬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

“回房间里去睡。”

顾湄也不管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歪歪斜斜地倒在沙发一角,眯起眼睛看着三个斗地主斗得正欢的三个人。

直到眼皮都打起架来,最后实在抵不住困倦的来袭,不甘心地睡了过去。

张绮看了眼顾湄,边叹气边去房间拿被子:“这孩子,怕是又是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跟进来的陆卿听后微侧头看了眼倒在沙发角落的顾湄:“张姨,我来吧。”

张绮顺手将毯子递给了陆卿,这两孩子自小一起长大,倒也没有和陆卿客气。

陆卿拿过毯子来到顾湄的身边,半跪着弯下腰正好能看到顾湄的脸。她睫毛很长,睡梦里忽闪忽闪似是睡得不□□稳,眼角边那颗细小的痣颜色淡了许多。也不知是因为化妆太频繁的缘故,还是顾湄最近没休息好的原因,顾湄的脸比较缺水,一看之下,竟是少了十八岁时那样吹弹可破的肌肤。

她小心翼翼地将被子盖在了顾湄的身上,顾湄十分谨醒,陆卿一动她就醒了,抬起眼皮来看了眼陆卿,就在陆卿以为她彻底清醒了的时候,却见顾湄又将眼睛一合。

“阿卿你又来了啊。”

顾湄的声音很低,还有些哑,听在陆卿的耳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又来了?来哪儿了?

陆卿一头雾水,最后只能怔怔地看着熟睡的顾湄,半天也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同方棋陆息一起回的家,陆卿都有些记不太清楚了。只是大年三十见过顾湄之后,她又是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公司开始上班,顾淮在滨江路那边为陆卿找好了房子 ,一室一厅,江景房,虽然不大,但对陆卿来说很不错了,她就喜欢小小的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装修得不错,虽小但很温馨。

陆卿上班的第一天就见到了召昭,召昭笑着打招呼:“一听上头说要来个顶头上司时还挺不乐意,再一听名字叫陆卿,想来想去这名字估计也没几个家的家长能取,可能就是你了。”

陆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召昭,召昭将她的办公室打理好,又陪着她转了一圈,这才回过神来。

陆卿要做的事不算多,像她这种在这个时间里回来的留学生,又因为经验足,一来就给个高位坐的不在少数,但要把位置坐稳坐实的,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早上召昭都在带着陆卿熟悉工作环境和工作流程,等到了中午,两人一起坐下吃饭的时候召昭才一把抱住了陆卿,好几年不见,虽说这中间寝室的四个人也时常在联系,可毕竟各自都忙,疏远与想念都在所难免。

召昭问起陆卿在国外的一些事,陆卿大多避重就轻地谈了一些,并没有说起一开始自己也是多么地难走。

说到后来,召昭问起顾湄时,陆卿才微微一怔。

“很厉害,你还真别说小湄那张脸,单就是她那双桃花眼,就甭提多勾人了。自打小卿你走了之后,小湄就一直忙,到现在我们更是很难再见到她,唯一的途径那就是看电视了。”

陆卿想说一句我也说,可最终也只能抿起唇角笑了笑。

晚上年总提出大家一起吃饭,当给新上司接风,顺带着全公司一起过个晚年,大家又闹了起来。

饭桌上陆卿组里的人一溜烟全来给她敬酒,不喝也不是,只能一一应下,喝到最后连眼眶都泛起了红,召昭因为有事没过来,她一时之间有些为难,按着这样的进度喝下去,大概之后回家都会有些困难。

而且她现在还是一个人住。

喝到最后陆卿眼前都跟着花了起来,周围的人跟她说着些什么,她都有些听不清了。

年超看陆卿喝得实在有些多了,赶忙上前拦着:“得,你们这么灌上司,回头就等着遭罪吧。”

一溜人这才规规矩矩坐回去吃饭喝酒侃大山了。陆卿带的这一组成员人都不错,不过是看在陆卿人长得好看,为人又谦逊,这才不知所畏地闹腾的。

年超侧头看了眼陆卿:“要帮你叫车吗?”

陆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对方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摇头。

在陆卿心里,喝多了,别人说什么都要拒绝。

她抖着腿站了起来,觉得房子都跟着在转,胃里一阵难受,想要立刻去洗手间,忙一把推开了包厢的门,刚往门外走出一步,就撞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哎哟老大,撞着人啦!”同组的姑娘孙晓忙叫了一声,想上前去扶陆卿,人还没到,就见被陆卿撞着的人抬起了头,然后满屋的人都秉住了呼吸。

这特么眼睛没瞎吧?对面这个戴着棒球帽的人是那个火得一塌糊涂的顾湄吧?这桃花眼哪里还找得出第二家吗?

顾湄低头看了眼摸摸索索还想往外走的陆卿,伸手撩开了她额前的头发:“阿卿?”

这下一屋子的人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阿卿?”妈的这样亲昵的称呼,这么温柔地称呼,这特么是特别亲近的人吧!陆老大不仅人长得漂亮,连闺蜜都这么漂亮这么红!

听到熟悉的称呼,陆卿抬起头来微眯起眼睛来打量扶着自己的人,良久才点头,是顾湄。

顾湄侧头看了眼包厢里的人,见一个姑娘还好奇地举起了手机准备拍照忙压低了棒球帽:“别拍,你们这是在聚餐?”

年超站了起来,冲着顾湄点了点头:“你是?”

“我叫顾湄,阿卿的朋友,要是你们快结束了,让我带阿卿回去吧,我开车过来了。”顾湄说着轻轻往上扶了扶陆卿,以便更好地揽住她的腰,见年超好似有些不放心,又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卿的号码,陆卿手机响起来后拿给年超看了一眼,上面写的“阿湄”。

年超这才放下了心,将陆卿交给了顾湄。

顾湄带着陆卿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转过头来对那小姑娘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眼里像含了星辰:“能不要将照片外传吗?对阿卿不太好。”说着她又指了指意识有些涣散的陆卿。

那小姑娘忙点头应了下来。

顾湄扶着陆卿小心地哄着:“阿卿,我们回家好吗?”

喝醉了酒,要拒绝别人。

然后,陆卿点了点头。

陆卿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开了,那轰鸣声就像是火车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汽鸣响彻耳边,浑身被气势汹汹的火车碾过,又疼又软,直将她的三魂七魄掀出了九宵。

在与意识大战了三百回合,陆卿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四周的环境有些陌生,这才还没回魂的几个老巩固瞬间归了位,立即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快洗漱了过来吃早饭。”

陆卿侧头,正好看到顾湄扯了扯衣领,正仰头喝着牛奶。

房间里开着暖气,顾湄只穿了件单的宽松毛衣,领口开得有些大,露出很清晰的锁骨,骨节分明,线条很美。仰着头喝牛奶的时候,牵扯出好看欣长的脖颈。

“阿湄?”陆卿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顾湄,真是好看,这么多年了,哪个时候抬起头来看顾湄,那双桃花眼都是那么逼人,甚至这么多年以来,夜夜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所以此时看到顾湄,陆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以为还没睡醒,梦还没破。

“要是不舒服就先喝杯蜂蜜水,我给……”顾湄话还没说完,就见陆卿赤着脚从站了起来,偏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然后点了点头:“我去洗漱。”

后面的话好似都有些说不出来了,她带着陆卿来到卫生间,将杯子和牙刷放在了陆卿的手中,然后指了指挂在一侧的毛巾:“毛巾在这儿,洗面奶和水乳都在台上,你……”

“我自己来。”

顾湄点头,然后出了卫生间,帮着陆卿将门也带了过来。

她捧着空了的牛奶杯坐回了桌子边,看着准备好的蛋饼怔怔出神,好似陆卿,和从前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湄捧着一个空了的牛奶杯看着面前的饼出神,她走过去将顾湄手中的牛奶杯拿开,然后将蛋饼往这边一推:“你先吃啊,都凉掉了。”

“等你。”

陆卿抬眼深深看了眼顾湄,不知道这话该要怎么接下去才好,只微微笑了起来,然后坐在了顾湄的对面。

“今天不忙吗?”

顾湄咬着蛋饼含糊应着:“才开年,不是特别忙,可能再等几天就要开始忙了。”叼着蛋饼又跑回厨房盛了碗粥放在陆卿的面前,“你昨天喝得有些多,多喝点热粥。”

“怎么是你带我回来的?”

“断篇儿啦?”顾湄笑笑,桃花眼往上一挑,媚眼如丝,勾人得不行,“本来是去吃饭的,不过我收班晚,刚到就碰上你从房间里撞出来,看那架势醉得不行,就把人从你组员的手里带出来了。”

顾湄说得有些轻佻,好似这中间没隔那么多年,又好似年夜饭那天那个冷漠的她不是顾湄。

陆卿点了点头,也不接下去,埋头喝着粥。

顾湄低头看着她,时光一点儿也不温柔,那年陆卿让她憋回去的那句话,她一憋就是四五年,这期间她不联系陆卿,总觉得时间一长,两个人随着时间长大,那些憋回去的话被时光埋葬,该死得透了。

可直那年在废墟之中再次见到陆卿,陆卿蹲着身子环着自己的那脆弱模样就像刻在了她的心里,疼得她午夜梦回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自己的心口猛地灌凉水才能缓过来。

那个时候她才突然将对陆卿根深蒂因的懦弱而产生的恨意缓缓地包容了起来,她不是圣人,话说得再冠冕堂皇,她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点恨意的,她恨陆卿的软弱,她恨陆卿的退缩,可是直到她发现陆卿也恨这样的自己时,她突然就温柔了起来,如果陆卿不能变得强大,那就让她成长起来,她也可以,到某一天,为陆卿撑起一片足以让陆卿大步向前的天。

陆卿抬起头来,正好撞进顾湄温柔的眼神里,激得她浑身一抖。

“我要去公司了。”

顾湄点头,去房间里找了两件衣服出来:“你的衣服上全是酒味儿,穿我的吧,咱俩穿的大小差不多。”

等陆卿收拾妥当,顾湄拿了钥匙准备跟她一起出门。

“你要出门吗?”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你这样出门也不太方便,被人发现了还得逃命,就不要出去了。”

顾湄被陆卿的逃命逗得不行,哈哈笑了起来,拉了一把陆卿:“走吧,我开车送你,他们还能跟着我的车追不成?”

直到坐在了车上,陆卿侧头看向顾湄,都还没从睁眼时的状态回过神来。顾湄好似注意到了陆卿的眼神,微微侧过头来向着陆卿挑了挑眉,这一挑眉里,陆卿扯了扯嘴角,怎么觉得跟顾淮勾搭妹子的眼神太像了,那勾人的模样直想让陆卿跳起来先给对方一拳才能缓解自己心跳的频率。

“是不是太久不见,我又漂亮了?”

陆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不要脸不要皮的人真的是跟在自己身后跟糙汉子似的小尾巴吗?

“你这讨打的模样跟淮哥真的太像了。”

顾湄撇了撇嘴:“可是顾淮没我好看。”

远在公司的顾淮打了个喷嚏,斜睨着眼恨恨:“接着讲。”

陆卿点头:“嗯,好看。”

车的空间有些小,长久的不说话让陆卿觉得有些闷,她默默地扯了扯领口,然后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风从缝里呼啸而过,像是卷起了五年岁月里积累下来的所有的冷空气,一股脑全都劈头地砸了下来,更是压得陆卿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湄瞥了眼陆卿,然后迅速地关了车窗,周围的暖气又将陆卿包裹了起来,这才让浑身冰凉的她缓过气来。

“这些年……”她好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唔,我翻墙看了很多贴吧和微博。”

“嗯?”顾湄有些诧异,她也不知道陆卿想要说些什么。

“很多人骂你。”

顾湄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红得太快,招黑。”

“嗯,累吗?”

“累。”顾湄也不客气,点着头承认了自己的状态,“后来想清楚了,谁活得不累啊,每个人都累,包括我,包括你。”

“为什么非要进娱乐圈呢?”

顾湄侧过头来看了陆卿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若是说出自己心里的话,陆卿会不会像五年前一样,说走就转身走了,或是像一年前一样,连句话都不留。

想起一年前顾湄在废墟之上看到陆卿看过来的那一眼,她突然就很庆幸自己没有葬身地震之中,能死里逃生出来看到遥遥相望的这一眼,她也觉得够了,此身无憾了,就是再来个余震,她死在废墟之下也可以安心闭眼了。等到她还没庆幸之中醒过来,就看到了陆卿绝决的背影,当即就想一头撞死在残垣断壁之上,这比直接死过去还要疼上千百倍。

那个时候她想的什么。

她想,她要站在众人仰望的制高点,她要有足够的底气与勇气,她要为陆卿撑起足够坚强的盾牌,她要告诉全世界,她要将憋在心里的委屈一字不差地吼出来,她想活得更随心一些。

所以她要找一条路,一条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路,然后,她就选择了娱乐圈。

见顾湄没有说话,陆卿想要将话题转一转,可掏空了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也没掏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正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却听顾湄悠悠然开了口。

“在你不知道我的情况下,我以这种方式给你提供信息。”

顾湄偏头,看向陆卿,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好看,是打心里露出的笑,一弯眼间那细细的痣就露了出来,很细很小,但是很有味道。

一时之间陆卿原本就空荡荡的存货顿时就荡然无存了,平日里话本就不多的她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顿在有些燥热的空气里觉得实在是有些太尴尬。

最后不得不将话题转回了她不太清楚的领域里。

“昨天喝得有些多,没闹着你吧,后来没去聚餐,有关系吗?”

“没,本来就没什么事,那些场合也不太愿意去,不过阿卿。”顾湄顿了顿,这一顿之下将陆卿原本就提起来的一颗心跟着就是晃了一晃,险些就是一个跟着栽了下去,“唔,好像比以前更闹腾些了。”

这话说得,陆卿原来就有些缺痒的脸瞬间红了红,她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忆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闹腾的,于她来说,她很少有喝酒的时候,更少有喝得多的时候,所以这个所谓的闹腾一时让她有些抓不住,不太清楚如何个闹腾法。

车子一路开过去,等到了车库陆卿迅速地拉开了安全带,急冲冲地想要离开这个有些缺痒的环境里。

因为动作有些急,车门还没开她就要往外面冲,一时情急,碰的一声头就撞在了玻璃上,疼得她傻了眼,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车门。

顾湄也被这响亮的一声吓了一大跳,忙探过身来要看陆卿伤着哪儿了,还没碰到陆卿,就见陆卿转过了头来看着自己。

陆卿撞得有些狠,一时之间竟是出现了幻觉。

她看到顾湄急匆匆地揽着自己的腰往门里拽,自己一个劲儿地掰她的手,排斥着她的靠近,然后顾湄死拉着自己要给自己换衣服,这就好想要了自己的命一样,她死命拽着自己的衣服不放手,活像顾湄要扒了衣服对她酱酱酿酿一样。

陆卿觉得,这脸也没得要了,丢到九宵云外去了都。

“撞到哪儿了?疼吗?我看看?”顾湄一连问了好几句,陆卿都没有回她,她怕陆卿真撞到哪儿了,直接上手撩开了陆卿前面的头发。

长发顺着顾湄的指缝溜走,那柔顺的触感让顾湄一时之间晃了神,捧着陆卿的脸半天回不过神来。

陆卿轻轻偏头咳了一声,这才将顾湄的神志给拉了回来。

顾湄一时又注意起陆卿的额头来,看到陆卿的额头上红了一片,心里疼得不得了,又不敢上手直接揉,只能轻轻地吹了吹。

那有些孩子气的动作让两人好半天都没有动,各自怀着鬼胎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湄轻轻吹出来的风有些温度,好似比车里的暖气还要热上两分,扑在自己刚刚撞在冰冷玻璃的额头处,瞬间就热出了新高底,那痒酥酥的感觉一时让陆卿回到了多年以前,陆卿软呼呼的小手捧起自己的头,然后轻轻地吹了吹,软糯的声音轻轻地蹿进了自己的耳 朵。

“呼呼就不疼了,别让妈妈看见哦。”

陆卿恍然回神,然后拉开了车门,正欲下车,却听到顾湄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阿卿,我很想你。”

五年的时光,终于将这一句想念摆在了收件人的面前,可收件人背对着自己,让顾湄一时之间心跟着绞痛了起来。

好半晌陆卿才回过神来,那微红的眼眶却让顾湄心底像是开出了一朵花来,也不用等陆卿的话了,她笑眯眯地冲着陆卿挥了挥手:“你快迟到了。”

陆卿轻轻合上了车门,转身往电梯口走,走到一半又倒了回来。

顾湄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陆卿,看到陆卿往前走时心底里说不失落那都是假的,看到陆卿足尖一顿,她的心跳也跟着顿着慢了半拍,然后她看到陆卿转身走了回来。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如重捶一般在空荡荡的五年时光里砸出了回声,一声响过一响。

直到陆卿走到她的车窗边敲了敲她的车窗,她的心跳才跟着这一声闷响停了下来,努力克制才让自己发抖的手稳了下来,然后开了车窗。

陆卿穿着自己的毛衣,自己的外套,松松套着头发的皮筋也是自己的,她身上飘出来的香味是自己用的护肤品的味道,她呼吸里带出来的风,也卷着自己家牙膏里的薄荷味儿。

“你刚刚说什么?”

顾湄好似找不着自己的声音了,颤着声音重复了一遍:“我……很想你。”

然后她看到陆卿的眉眼跟着弯了起来,那心跳快到此刻竟然炸出了朵朵烟花,晕头晃脑间她听到陆卿开了口。

她说。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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