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昊率先走上前：“大哥，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跟人打架了吗？”
“我昨晚从酒吧出来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醒来就是现在这副鬼样子。”东方博懊恼地扯下领带，重重丢在地上。
气得他忍不住又补踩了几脚，想他堂堂东方家长子，集团副总，沪城贵族里的贵族居然被一群地痞流-氓暗算，他就怄得要死。
东方昊眉头拧了几拧：“报警吧。”
“不能报警。”东方博突然大吼。
“为什么？”东方昊浑身正气，是个良好公民，秉性着有事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
东方博原本铁青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那些混混给了我这个。”
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当着众人的面按下播放键。
“你要我怎么做？”
“去城郊的废弃工厂一趟，我给你五百万。”
“就去晃一下什么都不做？”
“是的。”
录音很短，前者是东方鸿，后者的声音刻意压低，加上背景有些吵，听着耳熟，却不能肯定是谁。
所有人皆被这突然出现的录音惊呆了，姜悦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抓住东方博的手臂。
哭红的眼流露出恨与期待：“大哥，你再放一遍，再放一遍。鸿是被人利用的，我就知道他没有抑郁症，更不可能自杀。”
“好。”东方博又播放了好几遍，偌大的客厅回荡着这四句简单的对白。
“是谁？到底是谁？绑架了小羽还利用她来陷害鸿。是谁？是谁？”姜悦凄厉悲痛的声音一遍遍质问着。
东方昊一手搂住情绪崩溃的姜悦，满脸凝重问东方博：“大哥，这东西来路不明怎么可以相信？再说。警方也下了结论了。各方面的证据都很齐全。”
“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还是鸿的亲生爸爸吗？你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你不抓住一切蛛丝马迹证明他的清白，怎么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东方博大怒，乌黑的眼射出火光，威力吓人。
“大哥，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警方在鸿的尸检报告里查出了他一直在服用抗抑郁的药，又在他的房间里找到匹配的药物。加上他现在正和一个*交往，他一向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东方昊不仅自己全盘相信了，还在企图说服别人。
姜悦挣开他的手：“不，昊，我不相信，不相信鸿会得抑郁症，更不相信他会为了钱做出绑架勒索的事。”
她知道承认鸿绑架了宁羽恬，承认他患有抑郁症，让一切尘埃落定或许是现在最好的方式。
有些事藏在暗处，早结成了污垢，清除不掉，她所能做的只有维持表面的洁净。
但东方鸿是个人啊，鲜活的生命啊，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啊，她怎么能看着他含冤九泉，不能瞑目而不替他报仇？
不，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对，我也不知道鸿会做出这种事来。他看似放-荡不-羁，本性却不坏。就算他真的需要钱，也会先跟家里要，不会冒然做出这种事。”东方博比东方昊这个当父亲的还相信东方鸿。
自始至终，东方御阳冷眼旁观，任由他们争执不休。
脸上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替他省了不少力气。
黑眸一直紧随着宁羽恬，怕她会受不了。
十岁那一场绑架成了他心底难以抹灭的伤，潜伏于心灵深处，每当脆弱或疲惫时，便如毒蛇冒出，狠狠咬他一口。
让心伤上加伤。
他真的好怕自己的伤痛在她身上重复，幸好，绑匪只是囚禁她，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这也是他对他手下留情，没有立即出手的原因。
“大哥，你把录音笔交给警方吧，他们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姜悦哭着哀求。
“不可以。”东方昊开口反对。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替鸿昭雪？”姜悦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奋力挣开他的怀抱，泪眼瞪他。
东方昊一脸震惊而悲伤：“姜悦，我知道失去鸿你很难过，我也一样啊。他也是我的儿子啊，没有把他教好是我一生中最失败的事。姜悦，你冷静想想，大哥得到这支录音笔的方式正常吗？如果是有心人栽赃，鸿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
东方博张口反驳：“或许是有人看不惯呢？”
“大哥，我不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我也觉得鸿的死没那么简单，我也想找出真正的凶手。如果你手上的录音来路明确些，我一定交给警方。可是，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像是幕后有一双黑手在操控着一切，不让东方家安宁。”东方昊的话响在客厅，震撼人心。
“……”东方博张了张嘴，却不敢再多言。
是的，东方昊分析得不错。
这些日子以来东方家鸡犬不宁，公司家里事情一件接一件。
微眯起眸子，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东方御阳。
自从他回来后东方家就没一刻安宁过，他手上还握有他侵吞公款，以权谋私的证据。
想到这件事与东方御阳的关系，东方博不禁闭了嘴。
要是他把自己挪用公款的事抖出去，他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他没有东方御阳的权势，也没有东方凌和东方昊父子俩精明，他甚至连一个可以扶一把的亲信都没有。
非常时期，他应该明哲保身，而不是冒然出头。
哪怕他一直比较喜欢东方鸿这个与他个性相似的侄子。
“爸爸，你怎么看？”见东方博冷静了下来，东方昊恭敬询问东方庆的意见。
“这件事确实很蹊跷，警方刚刚结了案，就爆出一条录音很明显是有心人在幕后一步步操控。不管怎样，鸿的死已成定局，且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让警方先结案吧。今后有什么证据再说。”他这么做是从大局出发。
“博，你先去让医生看看。这几天你就呆在家里好好养伤吧。”一大清早的，东方庆眉宇间涌现几分疲惫。
“爸爸，我的伤没事，就一点皮外伤，不用休息。更何况，凌就要启程去印国了，有些交接工作还没处理好。”东方博急急忙忙反对，他一点都不想呆在家里，这样形同于软禁。
东方庆转身看了他一眼：“你现在的样子去公司，报纸媒体上会怎么写？”
“我……”东方博闭嘴不言。
“还有你把录音给御阳吧，这件事就交给他自己去处理了。”说完，迳自上了楼。
在公司被他压制也就算了，回到家里还要矮他一截，东方博憋了一肚子火无处撒。
但东方庆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心不甘情不愿将录音笔扔给了他。
姜悦伸手欲去接，被东方昊搂着硬拽着离开。
一个小时后，宁羽恬还处于震惊的边沿，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周婶为她准备了清淡的粥，宁羽恬很饿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见她心事重重，周婶叹了口气：“少夫人，你别想太多，少爷一定会处理好所有事的。”
“周婶，你也认为东方鸿是自杀的吗？”身为受害者，她一点都不相信。
只是，她现在没有证据，也理不出个头绪。
“少夫人，你呢？”周婶不答反问。
宁羽恬放下勺子，望向不远处的花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一开始的绑架才和东方鸿不是同一个人。”
直觉这种事根本就不靠谱，现在人命关天，她怎么能轻易揣测？
“那你觉得绑架者像谁？”周婶状似无意却带着暗示性地问，宁羽恬愣住了。
她就是觉得绑匪很熟悉，像是她身边认识的人。
至于具体像谁，她猜不出也不敢妄加揣测。
宁羽恬轻轻摇了摇头，周婶笑笑：“少夫人，你最近受了惊吓，容易出现神经紧张，胡思乱想。你放宽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少爷会保护好你的，不会再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
一个问号滑至唇边却迟迟无法问出口，东方御阳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对自己莫名其妙转变的态度到底意味着什么？
“少夫人，天气转凉了，少爷从法国定了一批服装给你，你要不要去试试？”周婶微微躬身转移话题。
宁羽恬瞠目结舌，干嘛好端端的给她定了批服装啊？
她衣柜里还有好多衣服连吊牌都没有拆呢。
以前在宁家看宁静婉时不时买衣服，她总不能理解。
在她的认知里衣服够穿就好了，不必时时追逐流行。
在东方家呆了一个多月，她就没见姜悦或姜若琳的衣服重样过。或许，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她可以不管别人怎么做，却不能允许自己如此铺张浪费。
身份使然，她不得不穿上这些所谓的名牌高端定制，可在她的骨子里，她仍是那个孤女。
她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生来平凡，不能养成小姐命。
由简奢易，由奢入简难。
“小羽啊，御阳对你可真好。”做作的声音钻入耳内，宁羽恬整个人从椅子上弹站了起来。
凝目望向来人，忍不住暗暗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