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数到三，你马上给我消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满身戾气逼人，就算站在离他一屋楼高的地方，夏可妮都不禁心颤。
他为什么对那个贱人那么好，对她就这么不屑一顾？
没有她哪有他的今天？东方凌这个忘恩负义，见异思迁的男人。
更犯贱的是她，明知他是怎样一个人，不管他怎么待她，她都要粘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她生活中的唯一。
她的空气，阳光和雨露，没有他，她真的活不下去。
“一……”冷森的字眼如冰雹重重在她心上砸出大窟窿，疼痛的鲜血汩汩流出，顺着她的自尊和骄傲淋下，将她践踏成泥。
“二……”看不到夏可妮眼里的伤和痛，只觉得她烦不胜烦，蠢得不可救药。
“凌，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我为你付出了一切，甚至不惜抛弃自己的父母和身份，跟你过着被人通缉的日子。而你呢？这就是你的回报吗？东方凌，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我吗？”夏可妮声嘶力竭，美丽的大波浪卷发没有专业发型师打理，乱蓬蓬，整个人看上去更像是疯子。
“三。”随着话音落下，东方凌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
夏可妮脸色如纸，与其说害怕，不如说绝望。
“东方凌，你真的这么狠？”眼中的疯狂熄灭，剩下一片冷寂。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她拼尽一切帮助的男人。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没有心，他不爱她。可她就是傻，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漫天璀璨的星子熠熠生辉，衬得东方凌更加高大挺拔。
纯黑色的西装散发着高贵的冷寒，如同掌握着天下苍生生杀大权的撒旦。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一脸不可置信的夏可妮，幽冷的声音仿似自地狱飘来的魔音：“念在你对我痴心一片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马上滚。”最后三个字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如同钢崩在夏可妮心头砸出一个个可恐的深坑。
浓稠的血液流出，痛漫延至全身四肢百骸。
纵然他待她薄情至此，可恶如斯，她仍换着最后一丝丝希冀，苍茫眼底露出深切渴盼：“凌，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对吧？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是不是？凌，还记得吗？你跟我说过的，你要一生一世对我不离不弃，惯着我，宠着我，让我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凌，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你对她只是利用，你不会真心想要跟她结婚的，是不是？”
每一个问句里都藏着深切的无奈与惊慌，是她早已看透却不愿意相信的悲凉。
扭曲的俊脸渐渐呈现出不屑与不耐烦，东方凌冷冷说道：“夏可妮，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将底牌摊开，你还在这里纠缠什么？你并不傻，只是太执拗，且胆小，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你还在这里摇尾乞怜，不觉得有失你夏家二小姐的身份吗？”
残忍的话似漫天冰冷尖锐的刀，漫天洒下，每一刀都在她身上割出数不清的口子。
看不见的血流了一地，那是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她的爱情和全部灵魂。
踉跄着往后倒退着，直至背抵住了冰冷的门。
泪不知何时爬满脸颊，沿着下巴一颗颗滚滚落下：“东方凌，你真的好狠。亏我这么全心全意待你，不惜为你做尽一切，抛弃荣华富贵，父母亲朋，还为你杀了人。事到如今，我已无路可退，你要将我踢开，没那么容易。”
“你在威胁我吗？”笑容乍现，似黑暗中倾落的一道明媚的光，耀眼得令人惊艳，却冷得让人心颤。
“不，凌，你知道的，我不舍不得威胁你。但你也应该了解我的个性，我的眼里不容沙子。凌，只要你杀了她，我会一如既往待你。现在只有我可以帮你，凌，你想想清楚。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是我，是我啊。”声嘶力竭喊着，手捂着剧痛的心口，恨不能挖出自己的心给他看。
为什么？
她这样对他，他却狠狠伤她。
宁羽恬每次都伤他，他却待她如珠似宝，这究竟是为什么？
“哈哈哈哈……”东方凌突然疯狂笑了起来，嗜血的鲜红自眼底漫开，浓稠的红是他此时仅见唯一的颜色。
“是，你确实对我不错。原本我可以给你个机会留在我身边，可是，你杀了姜悦，我怎么能够原谅你？”子弹上膛的声音异常可怖，冰冷的机械声，生命临别前的最后余音。
“我不是有意杀她的，我是为了你，为了你啊。那是个意外，意外，我没有杀她，没有杀她……”双手抱头疯狂摇着，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是不是都不重要的。姜悦是这世上唯一给过我温暖的长辈，哪怕，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好的。我仍感激她，她对我没有过分的要求。夏可妮，你早就应该清楚，在你的刀扎向她的时候，我和你的一切都被你砍断了。你别怪我，一切都是你做的。”声音越来越低，没了凛冽气势，低得悲伤而无奈。
仿佛他极不愿意怪罪夏可妮，是她自己做得太过分，他找不到原谅她的理由。
“不……我没有要杀她，那是失误，是意外，凌，你不可以这么找理由怪我。我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你要我去哪里啊？凌，我求你了，别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她亲自将尊严碾碎，自己踩在脚底，用最卑微的姿态哀求他。
“砰”地一声枪响，毫无预警，打在夏可妮的左肩上。
她怔忡了三秒才发出惨叫，美丽的眸子瞪得老大，死死盯着他。
哪怕伤口剧痛难耐，她仍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对她动手了。
好痛，好痛，不止是伤口，最痛的是心。
“东方凌，你真狠。”挣扎着爬起来，黑白分明的眸子亮得吓人，宛如一盏地狱的鬼火，欲将目光所及处的一切烧毁殆尽。
“你再不滚，下一枪就不是打在肩膀。”毫无人性，毫无感情。
“好，你的这一枪我记下了。东方凌，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哈哈……宁羽恬，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啊？哈哈哈哈……”狂笑着转身，丢下这句撩拨人心的话，让宁羽恬心荡起层层涟漪。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夏可妮，你告诉我，别走……”情急之下，顾不得身在半空，抬步就要追上去。
走得太急，玻璃又滑，高跟鞋的鞋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鞋跟倏地断了，宁羽恬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扑。
身上的喜服是绸缎做的，在玻璃滑动着，几乎要冲出舞台，跌落下去。
“啊啊啊……”她控制不了自己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如同失控的火车头，整个人往前扑。
生死一瞬，脑海浮现的竟是东方御阳魅惑众生的脸。
他戴面具的冷傲神秘，摘下面具后的邪魅优雅。
桃花眼里似笑非笑，盛满醉人的陈年佳酿，仿佛望一眼就要醉倒在他怀里，只想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就这么赖在他怀里，不闻窗外风雨，不看世间炎凉。
在他的宠爱里安然度过余生岁月静好，高山云淡。
藏在心深处的感情如同岩浆迸发了出来，浓烈灼烫，她自己都阻止不了。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已将东方御阳装入她心框里，与她骨血相连，再挖不出来。
头已经冲出了玻璃舞台，太多的恐惧堆砌成山，竟成了一片淡然。
或许就这么结束也好，省得再连累他。
缓缓，认命地闭上眼，嘴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蓦然发现自己很幸福，在她临死前还能得到东方御阳的爱。上苍真是待她不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爱中期待着降临，但拥着满满的爱离开，她的生命已是无憾。
想着东方御阳，想着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对她友善的人。
笑容加深，缓缓闭上眼睛，感受身子如在冰上滑动一般。
突然，脚被人抓住后往扯，很快落入一个剧烈喘息的怀抱。
双手紧紧抱着她，那么用力，恨不能将她揉碎了，镶嵌入他体内。
睁开眼，映入眼底是那张与哥哥神似却多了几分森寒，长年处于黑暗中，没有阳光普照过的脸。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宁羽恬发现东方凌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哥哥，就算五官再像，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乍一看神似，只要多看几眼便能轻易区分出两者的不同。
“小羽，你没事吧？”他吓得嘴唇泛起青白，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黑白分明的眼眸噙满浓浓担忧，这一刻宁羽恬仿佛又看到了初见时的东方凌。
那个优雅斯文，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东方凌，不要再错下去了，好不好？停手吧。”目光在他俊脸上流转，抱着最后一丝希冀，盼他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再害人害己了。
东方凌表情一凝，担忧，惊慌自眼底散去。
双手握住宁羽恬的肩，将她推离自己少许：“小羽，你是真心为我，还是担心东方御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