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凌眼中的侵略性太强，只这么看着就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走。
而她明明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手指再度抚上她脸颊，一寸寸，细致的，轻柔的抚触着。仿佛她就是稀世珍宝，只是，他的动作让人心惊胆战，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怜惜。
只有浓烈的占-有欲，漫散着恐怖气息，让人一颗心揪扯得紧紧的，再难放松。
即使水雾弥散仍掩饰不住她眼底的惊骇与厌恶，这一发现彻底激怒了东方凌。一手扯住她的头发往后揪，让她仰起头，不可掩饰将所有情绪暴露于他的视线之中。
“你恨我？！”话是问句，声音却笃定而疯狂。
宁羽恬抿唇不语，此时此刻的东方凌已经疯了，他陷入自我的魔障里，以自我为中心。
他负了别人是应该的，但凡别人有一丝一毫反抗就是对不住他，就应该接受他的惩罚。
他已经疯了，疯得彻底，没了人命。
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会主动曲解她的意思。
微垂下长睫，一脸疲惫和悲伤。控制不信的泪一颗颗滚滚落下，顺着脸颊，汇聚在精巧的下巴，大红喜服湿了一大片。
突然，下巴传来剧痛，顺势望去。
是东方凌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捏着，力道越来越大，仿佛不将她的下巴捏碎不甘心。
紧紧咬住唇，不痛呼出声。
“看来你真的很恨我。”又是喃喃自语，一条血丝自眼眸中间裂开，丝丝血红漫延开来，将他的眼彻底染成诡异的血色。
宁羽恬疲惫极了，她不知道该应对这样的东方凌。
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可是，不说也是错。
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宁羽恬魂飞魄散，用力抹干眼睛的泪，凝眸望去：“哥，哥哥……”
装着宁靖泽的“大白”撞上墙壁再重重弹回，原本只是血迹斑斑，这下子一角有血大片浸出，快速染了一片。
红得鲜艳夺目，红得触目惊心，红得诡异恐怖。
宁羽恬顾不得会从舞台上摔下去，追着“大白”跑。东方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要命了吗？”
“呵呵……”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正常人会不要命吗？还不是被你逼的。东方凌，你是不是真的嗜血成性？不杀人你心理不痛快？那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啊。来，快点杀了我啊……”泪水在脸颊上蜿蜒出浓浓的恨。
宁羽恬激动不已，出乎了东方凌的意料。
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她害死了哥哥。她害死了哥哥。
一时不察竟被宁羽恬逼至了舞台边沿，差点儿掉了下来。
“好，很好。所有人在你心目中都比我重要，是不是？”最后一问，决定她的生死。
“是。东方凌，我真后悔当初瞎了眼，没有看清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你。”咬牙切齿，恨不能食他的肉，喝他的血。
宁羽恬第一次迸发出这种恨意，东方凌微怔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小羽，你终于肯说实话了。不过，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所以，你只能照着我的要求去。”
“不，我不会再只从你的任何话了。你杀了姜悦，杀了夏可妮，杀了阿姨和我哥。接下来呢？你又想要杀谁？”其实，她知道他一直想杀的人是东方御阳。
他是他的竞争对手，他的魔障，他的阻碍，更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绊脚石。
“是吗？一个宁靖泽就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哈哈哈哈……小羽，你真是感情丰富的女孩子。你想对所有人都好，却伤害了所有人。”在东方凌众多莫须有的指控里，宁羽恬承认了这一点。
她确实是想身边每一个人都能幸福，快乐。
不知是不是她太贪心了，总是事与愿违。
闭上眼，任泪自眼眶一颗颗滑落，脚步悄悄往后挪。
东方御阳还在舞台下，她是东方凌手上对付他的一把利刃。她不能再这么自私了，不能再害了东方御阳。
这次不管是重伤，还是死，她都要逃离东方凌的魔掌。
感觉脚后跟已经悬空，心一横，整个往后跃。
未料到她居然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东方凌一时怔忡竟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最后，仅能抓住她的手臂。
舞台虽只有一层楼高，但下面是一排排观礼的木椅，这一摔非同小可，若是一个不慎真的会连命都搭上。
“东方凌，你放开我。”宁羽恬挣扎着，她不愿意让他救。就算是死，她也不愿意再跟他纠缠不清。
“抓住我。宁羽恬，不管你有多恨我，现在先抓住我。虽然你对我没有过一丝丝真心，可我还是放不下你。你就是我的劫数，不管我做什么都渡不过。”东方凌整个人趴在玻璃上，单手抓住宁羽恬，想将她拉上来。
然而，为了美观舞台边沿没做任何防滑措施。没有着力点，也没有支撑力，加上宁羽恬不配合，他被动被拖着滑出去，根本就救不了人。
“东方凌，你放开我。就算是死，我也要离你这个恶魔远远的。”宁羽恬发了狠，用自己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不……”感觉柔荑自掌心一寸寸滑出，东方凌有种强烈即将失去她的错觉。
“小羽，你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底下传来东方御阳沉稳令人心安的声音。
宁羽恬往下看，东方御阳就站在自己下方，张开双臂，做出迎接她的姿势。
唇角上扬，弯出一抹开心的弧度。
不管东方御阳能不能接住她，她这次会做一只主动的飞蛾，不让他一直默默付出。
另一只手继续掰着东方凌的魔爪，唇畔笑容加深，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明艳无比。一袭红衣，宛如正浴火的凤凰。
终于挣脱了东方凌的手，身子急速往下坠。红衣似火，如梦如幻，翩然似九天上的凤凰，又像凡尘一红叶，缓缓下坠。
“不……”东方凌赤目欲裂，他不要她死，不要。
他做了这么多，只希望能和她在一起。
由始至终，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眼睁睁看着她不顾生死，不怕重伤都要挣脱，用这种绝然的方式离开自己。
东方凌真的心如刀割，他恨，好恨。
宁羽恬闭上眼睛，失重的感觉使她头晕目眩。身子异样轻盈，宛如一叶翩然飞舞在空中的枫叶。经过了夏的火热，秋的和煦，要在冬的严寒里完成人生的轮回。
脑中匆匆掠过全是曾经的美好，她的人生比别人坎坷，也还有许多未曾了却的心愿。
但她得到的很多，比有些人一生中得到的还要多。
唇畔缓缓弯出一抹安然的笑，就这样吧，结束了也好。只要不再害她，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感觉离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宁羽恬紧闭着眼不敢睁开，默默等待着预期中的疼痛。
许久后，疼痛并没有降临。
恐惧消散后，知觉变得清晰。
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怀抱，有令人心安的温度和心跳。
“小羽，没事了，睁开眼睛看看我。”温柔如梦的男声就在耳畔，似是无次数午夜梦回的天籁，更像是心底深埋的呼唤。
宁羽恬长睫微颤着，不敢睁开眼。
她好怕，怕这是一场梦。
怕一切只是她临死前的幻音，只要一睁眼就是等待她的就是恐怖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小羽，别怕，我接住你了，你安全了。”温柔的男音在耳畔丝丝似春风拂过，吹起阵阵微涟，荡开她心湖的迷雾，理智回笼。
感受着他的温柔嗓音仍带着余悸未消的颤抖，宁羽恬终于鼓足勇气睁开眼。
映入眼睑的是他那张过分俊美，魅惑众生的脸。
如此近距离看东方御阳，而不是龙霆爵，对她是一种奇特的感觉。
四目相对，这才发现东方御阳迷人的桃花眼里还残留着丝丝未来不及散去的惊悸。
这才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手，不可自控地颤抖着。
“东方御阳，你怎么来了？”他们都需要一点声音和语言来让来心的一角空明下来，让恐惧不再加深。
东方御阳突然用力抱紧了她，一寸寸收紧手臂，恨不能将她镶嵌入自己身体里，让她永生永世都离不开自己。
“小羽，对不起，我来晚了。”悲伤而灼热的气息喷洒于她染上着丝丝血迹的颈边，声音里满是懊悔和愧疚。
宁羽恬紧紧咬住下唇，泪如雨下。
她很想说，不晚不晚还不晚。可是，话就这么生生卡在喉间，怎么都发不出来。
伸出颤抖的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埋入他胸前，感受着他散发着的保护气息，使人心安的味道。
两人紧紧相拥，谁都不愿意分开，甚至不愿让无谓的语言破坏这一刻的倾心相许。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之间的关系既复杂又简单。
有些话不必诉诸于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心意相通，明了彼此的心意。
泪水中绽放出微笑，盛满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只是，她以为的劫难并没有过去，危险正在一步步朝他们靠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