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别忘啦，这凤位，本来就是我的？”“若是没有我，陛下岂能登位？”俞氏还是不甘的反驳道。
德妃的嘴里轻轻的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悠悠开口：“娘娘当真以为，俞司马当年暗中联络，怂恿藩宋谋反之事，这天下竟无人知吗？”
——轰隆！
有什么在俞氏脑海里炸开了，她高喊：“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德妃又接着说道：“娘娘还不知道吧，俞司马在陛下守护北境期间，多次抗旨，又在南境带兵不利，自诩国丈，藐视君权。如今已经被多本上奏到齐宋殿下那，如今陛下已经允了齐宋，将司马召回京中。”
“只怕这一回京，你俞氏一族往日的荣光，皆不复存在了！”
俞氏被按在地上，她慢慢屈膝，拿着手里的八尾凤簪，对着俞氏说：“娘娘，这八尾，我已经戴腻了。”
宫中一应，皆有品级，九尾凤钗，非后位不能戴，八品凤钗，非妃位不能戴。
皇后被废，容妃身死，顺妃胆怯，昭妃是和亲公主出身，下一位皇后人选，自然是落到德妃身上。
果然是一手好棋。
德妃又继续说道：“娘娘从前丢了的那味毒，我可替娘娘找回来了。”
什么毒——自然是失心疯的毒。
俞氏还在痛苦挣扎，德妃身后的宫婢已经上前，取出了怀中的药，德妃还在前面说道：“不过娘娘不用担心，我这药比娘娘预定的快多了，饮下之后，即刻生效。”
那个宫婢在内殿里取了一碗冷水，怀中小瓷瓶的药被强行塞进了俞氏最终，又用冷水灌服，纵使俞氏再用力挣扎，也挣脱不出背后两个高挑的宫婢。
德妃的语气还是不急不缓，慢慢说道：“娘娘，你放心吧，你最厌恶的人，马上就来陪你了~”
“沈氏，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俞氏的咒骂传遍了整个朝华宫。
德妃背对着俞氏，直到一刻钟后，宫婢看着俞氏的眼神中的清明逐渐褪去，才到德妃身前来，说道：“娘娘，生效了。”
德妃回头看了眼还被压着的俞氏，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她身后的两个宫婢放开了俞氏，四人缓缓离开了朝华宫。
宫中之人对已经疯了的废后，最后也只是道了句，可恨，可怜！
可生在人间，谁不可怜？
是夜，景和宫内，苏萌正握着宋清持的手沉沉的睡着，内官小心翼翼的到宋清持身前，说道：“陛下，废后疯了。”
宋清持此刻容颜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若不是连日苏萌都握着宋清持的手才睡着，谁都不敢保准这位帝宋会不会冲出去杀人。
此时他已经满身疲惫，最后开口：“疯了就疯了吧。”
已经到了腊月，尽管清扫得干净，京都大道上还是覆了一层薄冰，疾驰的马蹄声在上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那些出入宫禁的，是从京都最近的各地寻来的民间大夫，大多颇有声望。
皇命难违，谁都不知道此去是好是坏。
日日都有人进景和宫把脉，但是最后都跪地请罪，并非不治，而是这位病人，他们已经无法治了。
六腑亏空，五脏皆败，分明是，回天乏术！
但是来来去去几十人，倒是有几人笃定，这就是中毒所致，但究竟是何毒药，让人耗尽阳寿，却又了无痕迹，实在生平未见。
制毒之人，十分狠毒。
原以为命尽于此，但没想到最后竟然宫内宽厚，放他们离开——毕竟连太医院都看不好的病，宣召民间大夫，原也不过是下策而已。
看完诊的大夫走出宫禁的一刻，已经汗湿了内衫，被寒风一吹，浑身尽是冷意。
出宫是小内官的忠告言犹在耳，出了宫禁，所见所闻皆要忘掉，此为保命之法。
身上一个寒颤，再不敢回头看，低头快步离开。
宫内的严查如狂风席卷，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昔日偶尔有说有笑的地方，今日也悄无声息。
朝华宫内同样是一片死寂，点翠正在服侍俞氏梳妆，点翠犹豫许久，才唤了声娘娘。
俞氏通过铜镜一看，看到了点翠眼中的惶恐，俞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在怕什么？”
点翠从几日前就有不好的预感，一切似乎和最开始设想的根本不一样，明明当初只是说可以让人失心的毒，如今却传出病中的消息——
俞氏唇点了朱砂，莫名添了几分冷艳，慢悠悠的说道：“今日无论她疯也好，死也罢，记住，和本宫没有关系。”
毕竟，死人，是作不了证的。
当初给那个人的财物，等他死时尽数在他身上搜到，既然财物尽在他身上，证明没有旁人牵扯，一具黄土白骨，还能出来冤魂索命不成。
可纵然俞氏这样肯定的说出来，点翠心里的不安还是越来越严重。
果然，到了午时，陛下宣召太华殿。
太华殿是前朝议事之所，非重要事宜，后宫是不会宣召太华殿的。
尽管俞氏心中也紧张，却还是强装镇定，表现得满不在乎，说道：“说不定陛下是找本宫讨论谥号呢？”
可一个谥号，怎会到太华殿讨论。
等到了太华殿，发现里面一片冷寂森然，陛下坐在高处，而殿内，顺妃站在一旁，殿中跪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粗衣麻布，戴着头巾，不过是宫墙外，转眼就忘的角色。
俞氏虽有不解，但还是请了安，但是陛下却并没有叫平身，而是带着失望、愤恨的眼神。俞氏心中咯噔一下。
“俞氏！”宋清持如是叫到。这是俞氏第一次听到陛下叫这个称呼，从前关系融洽时，也会叫她梓潼，后来就是又隔阂，还是会称她一声皇后。
御桌上的东西一抛而下，并没有经过内侍的手，可见帝宋心中已经何等厌恶愤恨，那些洒在殿中的东西，俞氏随手捡起了一张，瞳孔俱震。
“俞氏，你作何解释！”殿内已经了无人气。
到了此时此刻，除了冤枉，还能喊什么？
苏萌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握住自己，抬眸看到了数月不见的宋清持，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宋清持的脸颊，指尖摸到皮肤上的粗糙感，不由心疼，说道：“陛下瘦了。”
军中数月，自然比不得在京中富贵时，如今确实是比上次分别时黑瘦许多。
宋清持轻声的对苏萌说：“不是对你说了好好等我回来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苏萌扁嘴：“我可乖的很的，一直都有好好添衣吃饭。”
宋清持低下头，伏在苏萌的肩头，热气喷伏在苏萌身上，说道：“你可一点也不让人放心啊~”
宋清持走出了寝殿，看着雪满枝头已经盛开的红梅，刚刚眼中的温情不复存在，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把太医院的人都宣过来！”
太华殿内的空气想凝结了一样，众人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九天之上的帝宋，此时却活像地狱归来的修罗恶鬼，前阵杀敌的血腥气息仿佛还在空气中没有散掉，众人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