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捂住嘴，不由自主发出了一点声音。
那两个热吻中的男人全都惊愕地停住，扭头过来看着我。
我的面色霎时如死灰一般，目瞪口呆，瞳孔不断放大，又收敛，这，这怎么可能？
那个主动的是我的新郎乔羽，而那个被动的我也认识。他是我在舞蹈学院时的同学沈杰。
沈杰长得也很唇红齿白，清秀得不要不要的，身材又是标准舞者身形，论外形很受的样子。而刚才那种状态，可以看得出来，我的老公乔羽绝对是攻的那方。
不知怎么回事，这个结论多少令我感到安慰，好像我嫁的至少还像个男人的意思。
我挑了挑眉，僵滞的脸庞唯一可以抽动的只有嘴角，我无比尴尬地“呵呵”了两声，立马逃进女洗手间，飞也似的奔入其中一格，把自己锁在里面。
我上完洗手间，也一直不敢开门出去，附耳在门上，认真听外面的动静。
一颗心砰砰直跳。这件事情带给我太大震撼了。
乔羽，这么一个青年才俊。虽然长得俊美，可平时半点也见着有什么娘娘腔的表现，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会是……
并且，他的“搭档”竟然是我的同学沈杰。那个在读书时侯倍受女孩子喜欢，却始终没有任何绯闻的校园男神。我的天啊，原来，不是他不谈，而是他喜欢的根本就是男人。
这个世界多么小啊。我的老公和我的同学搞在了一起。
可如果乔羽是同性恋，那么，那天晚上，他真的和我在一起了么？除非他是双性恋，否则，就是骗我的。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蓦然开朗。
突然觉得他是同性恋并不是什么坏事啊。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不需要跟我不喜欢的人滚床单了。
这多好啊。
想到这里，我几乎是带着愉悦的心情在手机里输字的。
输完了字，我就淡然地打开门，然后快步迈出女洗手间。
果不其然，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像个门神似的守护着大门口，正等着将我抓个正着。两个人脸色凝重得如乌云笼罩，气压低滞得令人产生即将被杀人灭口的恐惧。
我赶紧把手机举到他们面前，像轮番出示“免死金牌”似的。
我手机里写着：“我祝福你们！不破坏！不泄秘！不纠结！你们可以继续，我当作没看见过，没发生过，行么？”
我的神色有点紧张，害怕他们万一不同意，那可啥办？
我脚底抹油，拎着裙角，准备开溜的节奏。
乔羽和沈杰对视了一眼，两双美目情意绵绵之中又蕴含多年培养的默契。仅一个眼神交流，就不约而同欺前一步，一左一右架着我的胳肢窝就走。
“啊啊啊要——”我除了发出抗议的单字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努力的了。
他们架着我往后拖，一眨眼就拖到了电梯间，然后乔羽低声警告：“别喊！你刚才说过保密，这一喊不是把大家都召来了么？我们谈一谈，不必紧张！”
我霎时缓了缓神色。看来，是要和我谈条件的架式。
那好吧，也是该谈谈了。我挣扎着，胡乱打着哑语，用点头表示我会配合。
乔羽微微放开我，却没有完全消除警惕心，眸色高度集中戒备，一只手依旧挽着我，状似亲密，实则控制。沈杰盯着乔羽的手，脸色微带愠色。
他们把我挟入酒店给新郎新娘预留的房间。门一关上，乔羽就放开了我，把我推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坐在我对面，将手肘拄在腿上，微微俯身很专注地盯着我：“林以默，希望你说话算话，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否则，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
我苦笑，掏出手机噼哩啪啦打字。
“知道了，我发誓绝不会说出去。但你也得明白告诉我，那天我们究竟有没有在一起。我是说如果你是喜欢男人的话，你怎么会和我……”
“哼，”沈杰探了探我的手机，率先冷笑，一双美目横睨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心理作用，倒看出几分娇媚了，“怎么可能？林以默，你想太多了。乔羽跟你只不过是演戏，是为了说服你尽快嫁给他。哪里可以假戏真做呢？他对女人根本没有兴趣。我也一样，老同学。”
我轻轻吁了口气，彻底释怀。
怪不得我事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醉得要命被裴逸轩吻了，我都能有模糊记忆，怎么可能打实架我会不知道？
我情不自禁唇角微勾，神采飞扬，按键轻盈，仿若弹琴：“那就好。老同学，好久不见！这世界真小，但也很奇妙。没想到相逢不是同学会，而是这种场合，当年真是没看出来啊！多少女孩子喜欢你啊！”
我挑了挑眉，盯着毕了业以后更加媚若桃李的沈杰，娘的，我心想，这想必是乔羽的口水吃多了吧。
沈杰把视线从手机屏幕往上移，停驻在我的脸上，眸色潋滟，轻噘薄唇啐道：“讨厌——”
我哑然失笑。
大约因为长得好看，又不特别娘，他的神态举止其实还是可以接受的，可是那声“讨厌”依旧让我忍俊不住。
“好了，林以默，谈正事吧。”乔羽大约是不喜欢我和沈杰叙旧，不耐烦地说道，“我看得出来，其实你是喜欢裴逸轩的，否则，你不可能丢下签售会，好端端的为了几个钱替他伴舞，更不可能在婚礼上和他乱来……”
我翻他一记白眼，心急之下比划着哑语为自己辩解，但他伸手制止了我：“好好好，就算不是乱来，可是你们在那亲来亲去是事实吧？酒醉也好，清醒也罢，反正我看得出来你并不特别讨厌这件事情，并且你们之间眉来眼去，你姐姐的异常反应和表现，都让我看出了端倪。”
“还是你自己的揣测，他是我的姐夫，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这份爱我只能埋在心里，偷偷喜欢就好。在人前，打死也不能认。
乔羽看着手机屏幕，微微扯着一抹淡笑：“无所谓，你可以保留你的秘密，死不承认。但是这都不要紧。因为这并不是我关心的重点。重点是，你发现了这件事情也好，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娶你，不是因为喜欢你。你嫁我，想必也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在逃避什么。所以，这婚姻，不妨继续下去，我们各取所需，用这婚姻各打各的碍眼法，如何？”
我咬着唇细细回忆了一下，从他跟我提起婚事开始，他的告白和求婚，甚至不惜演床戏，这种种一切都过于急迫，如果仅仅是为了掩饰他某方面的取向问题，又似乎过于积极了。
所以我慎重地打字问他：“你娶我，仅仅是为了掩盖你喜欢男人的事实么？”
“也不是。”乔羽的答案果然如我所担心的一样，“娶你，是为了我要有个老婆，但有个老婆还不够，我还必须有个儿子。如果我有个儿子可以继承我们乔氏的家业，那么，我在乔家的地位自然稳固如泰山。”
这话说出来，我更加不解了。
“等等，我没听错吧。你要和我有个儿子，可是，你不是说不喜欢女人，那应该不需要夫妻方面的生活吧。那怎么来的儿子？况且，你是你家里的独子，原本大家公认的，乔氏这么庞大的集团，以后就是你的，还需要稳固什么呢？”
乔羽面对我的困惑，脸色凝沉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为什么需要稳固继承者地位，你不需要知道。你所需要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比如儿子的事。没错，我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所以，让你自然受孕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可以和我去做一个试管婴儿出来。他也会是我和你的亲生儿子。懂吗？”
我闭了闭眸，心情突然也沉重起来：“原来是这样。我和你结婚是有任务的。一为掩护，二为生子。原来，这是一场交易。请问，我有什么好处么？我为什么要乖乖配合？其实我不想要小孩，不是由爱而结晶的孩子，怎么可能得到幸福？”
乔羽冷笑：“这恐怕由不得你！林以默，你和我的婚姻，有责任也有权利。你的权利是将来你有了儿子之后，他继承了乔氏的产业，你一辈子母凭子贵，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在和我的婚姻里，只要你乖乖配合生儿子的事情，我自然会给你绝对的自由和呵护，不会让我母亲为难你。可是，相应的，你也有责任。你既然嫁给了我，领了证书，办了婚礼，就没有让你再退缩的道理。生儿子，是你必定要完成的任务，不要认为在你生儿子之前，我会放你走。”
我听了，肝颤心悸。
其实，他所谓的权利一点儿也不吸引人。因为我并不看重物质。财产再多，每人也只需一日三餐，钱够用就好，多则无益。这种穷开心的穷酸理论不管对错，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所谓的义务却让我嫌恶。我打心眼里，不希望和他有个儿子，更何况是试管婴儿。
但问题在于，如果我现在不答应他，我能走得成么？恐怕老天爷也没法阻碍他们将我杀人灭口吧。
我想乔羽应该是疯了，好好一个独生子，折腾个什么劲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