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我和乔羽所居住的别墅附楼，第一次上到三楼没有再继续往阁楼上爬，我停在三楼，壮着胆子走进三楼客厅。客厅空无一人，我穿过客厅，走到外面的露台上面，隐隐约约见到一个人倚着栏杆抽烟，颀长挺拔的背影略显寥落。
我走过去，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滚！”他意识到有人，闷声冷叱。
我没有真的滚蛋，也没有生气或者安慰，而是镇定自若地掏出手机，给他发微信，开门见山说道：“我们来谈笔交易吧。如果我有办法让安德烈当不成CEO，你是不是可以答应，马上跟我离婚！”
乔羽顿了许久，才很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然而他扫了一眼之后，就迅即转身，上下打量我，眸色盈满狐疑。
他终于冷笑：“就凭你？”
我微微莞尔，淡定地走到露台上的石凳上坐下，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
他终于被我的自信打败了，缓缓走过来，坐在我对面，盯着我问：“你真的有办法？”
我发微信跟他交谈：“我听你的话去机场接人，发现原来安德烈是我在孤儿院的发小，算是很熟的朋友，我可以去劝他；我和乔书峰的关系想必你也知道，他一直对我像女儿一样疼爱。我相信自己会劝服他们。我没有办法让安德烈走人，至少我也会让他如你所愿屈居你之下，当个总经理就完事。就算他们不肯，为了达成这笔交易，我也会想方设法完成，你说对吧？”
乔羽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俊眸里的光芒不再冰凉，反而充满了好奇：“原来，你和安德烈还有这层关系。对了，是这样。我想起来了。安德烈是曾经在孤儿院里待过。当年，我妈咪因为只是安老先生的养女，所以，在安氏的地位就不太稳固。安老先生一死，疼爱她的唯一长辈不在世了，她这才会千方百计寻找安德烈，把这个侄子找回来，并加以培养，使他成为自己的人。”
“原来是这样，”我对安氏和安心亚的背景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那么，你
妈咪所说的安爵亚又是谁？”
“安爵亚是安老先生的大儿子，也就是我妈咪的大哥，算起来是我的大舅舅，安老先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养女。大儿子安爵亚，二儿子安赛亚，三女儿安心亚。安爵亚生了安德培，安德华两个儿子。安赛亚原本也娶妻生子，不过后来妻子和儿子在一场雪崩中丧生，于是，这才千方百计想把在外面所生的私生子安德烈找回来。我妈咪因为比较得安老先生疼爱，所以一向受到安爵亚的排挤，她就帮助安赛亚把安德烈找回来，与二房连成一气。”
乔羽看我能帮他的忙了，就耐心细致地介绍起安家的内部人物关系图。
“嗯，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安家分成了两派，安爵亚父子三个人是一派，而安赛亚、安德烈、安心亚又是一派。”我听得有点乱，自己总结归纳着。
“对！”乔羽解释得更详细些，“不过，现在安氏掌握在安爵亚手里，也就是说安爵亚说了算。不过，因为安老先生虽然去世了，可是他的妻子，也就是安爵亚和安赛亚的母亲安娜还在世，安赛亚手里所占的股份比安爵亚的少不到哪儿去，所以才不致于被安爵亚扫地出门。”
“嗯，明白了。”我点了点头。
“可是，”乔羽面色凝重，“要是安赛亚、安德烈，还有我母亲安心亚能够一条心，也足够和安赛亚搞衡了。不过，似乎安德烈到底是小时侯曾经被安赛亚抛弃过，对这个父亲有点积怨，一时之间也很难纠正过来，反倒对我妈咪这个姑姑形同母子。他视妈咪如恩人，又是安氏里面唯一真心对他好，站在他这边的人，所以……”
乔羽似乎触动心底的伤心事。
我也有点黯然。其实看乔羽的神态语言，听他刚才和安心亚吵架时说的话，就能揣测出他小时侯被母亲冷落的情境。可以想象，安德烈的出现和存在，对于他来说，是怎么样的一种伤害。
他今天所表现出来的有多失态，当时所受的伤害就有多严重。
“我明白了。所以，安心亚让安德烈进乔氏工作是势在必得的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得到安赛亚的赞赏，生意上也才能够得到安爵亚的拍板，对么？”我有点感慨。
“对。所以，我阻止不了，只能提出来让他担任总经理一职。很傻是不是？”乔羽说到这里，也就不怕流露自己的脆弱之处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
说心里话，知道了这些，我不仅没有看不起乔羽，反而因为理解了他的处境而原谅了他。
“乔羽，我理解你。我会尽力帮助你。但你必须答应我，这件事办成之后，立刻同我离婚。其实，我很想奉劝你一句，你这么做是没有用的。你难道不觉得你跟他们讲‘传承’，打亲情牌根本没有用么？就算你有了一个儿子又怎么样？他们最看重的其实是利益。你的儿子并不能立刻给他们带来利益，所以你以为真的生个儿子就行了么？但世事也没有绝对，我也不敢说死，或许行吧，只是需要等你儿子长大，能帮得了他们的时侯，二十年后？”
我抬眸睥睨着乔羽，一脸嘲弄。
乔羽猛然一震，似乎在强抑着什么，良久，他吐出一口长气：“有道理。我之前这么想，不过是因为爸爸还是举棋不定的阶段，他到底是能够做些主的，而他也确实很喜欢抱孙子，可是……”
乔羽又不说话了，但我已经能分析出症结点在哪儿。
“可是，你今天有点失望，他又不怎么站在你这边说话了，对么？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自私。乔书峰自私，所以，当年他为了攀附安氏的财势，抛弃了葛院长，投入你
妈咪怀里，这还不足以说明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么？乔书峰自私，所以，现在他觉得他还是董事长，手里的股份占多数，自信还能控制得了安德烈。可是，他却完全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你怎么办？所以，碰到这种父母，确实很头疼，我很理解你。”
第一次，我直接说出心里对他的改观，也表示理解他的处境。
“谢谢你，以默。我知道你很好，这也是当初我选择你为孩子母亲的原因之一。”乔羽勾着唇看着我。
我也冷冷一笑，低头回道：“别忙着谢我。你知道我需要什么。我们这样的婚姻，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快点解除吧。如果我帮你解决了这个问题，你还不让离开，那我就鱼死网破，把你和沈杰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到时侯，我也不怕跟你翻脸。反正，我是个局外人。我可以帮你，也可以帮安德烈，就看我的选择了。”
乔羽听了这话，眸色一鸷，随后又舒展开来，笑着同意：“好！如果你非要离，那就成交吧！安德烈任总经理那天，也就是我和你离婚那天！”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乔羽似乎也十分干脆。
我终于看到了曙光，心里真的十分高兴。我几乎按捺不住想立刻飞奔去找安德烈，软硬兼施，进行一番劝说。
可是，心里挣扎了半天，还是忍耐住了。
都这么晚了，而且安德烈和安心亚旅途困顿，一定也很想早点儿休息。
于是，我洗了澡，换上一件丝质长袍睡衣，捏着湿湿的长发，用毛巾搓揉着，走到阁楼外的阳台去，想让夜风把头发吹干，顺便理理脑子里面的思路，为剧本接下去的情节打个腹稿。
可是，就在我倚着栏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浮想联篇的时侯，对面却响起了一串串调皮而好听的口哨。这口哨里，还夹带着丝许挑、逗的味道。
我抬眸一看，原来是安德烈。
他正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强健的胳膊和结实的肌肉，双手杵着窗台，意味深长地眺望着我，唇角勾勒着轻扬不羁的角度。
“以默，我可以过去找你么？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安德烈冲着我比手语。
长久一来，我一直没发觉哑的好处。但现在，我深深觉得哑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惊挠到别人。
“今天太晚了吧，你不会累么？明天再聊吧，明天你可以过来。”我很理智地拒绝了。
虽然在十几分钟之前，我是那么希望早点见到他。
安德烈拗不过我，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乔羽、安心亚、乔书峰都去上班了。安德烈就慢悠悠地晃到我的阁楼上来了。
我当然没有赶他出去。
要是不幸被安心亚撞见，就只能回复说是叙友情。
安德烈很大方地在我的椅子上坐下来，我只能坐在小卧榻沿，平静地凝视着他，等待着他先开口。
“以默，我喜欢你！”
我没有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这么震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