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晕就晕，不带半点征兆，肯定把他忙得够呛。
顾钰给白歆喂了汤药，自从熬制好之后就一直让人用火炉小心温着的，烫度适宜，白歆不由得为他的贴心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子。
好不容易喝完了药，顾钰让人撤走药碗，直视白歆双目，看的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令白歆害怕不已的问题真的从他口中问了出来。
“你为何会晕倒？之前有过吗？”
白歆低头想了想，犹豫着到底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件事，想来想去也不知怎么搪塞过去，只好闷闷地道:“也许是最近体虚，之前有过两三次，想来是冬雷气候和恭国相差大了......”
白歆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知道，顾钰肯定是故意这样问她的，既然已经请大夫来看过，那么她的身体状况应当直接去问大夫才是，何必多此一举跑来问她这个一无所知的病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纯粹试探。
白歆暗暗后悔自己嘴快，真是蠢透了，她居然还回答了。
而且搪塞的味道那么明显。
恭国和冬雷不过百里之遥，哪来的什么时候差距大了。
白歆简直想抽死自己。
她只能暗暗在心里祈祷，祈祷顾钰还不知道。
就在白歆紧张到背后都汗湿了一大块的时候，顾钰只道了句:“既然如此，我让人吩咐厨房，多给你炖些补药，好好歇着。”
说完便离开了。
顾钰关上门的那一刻，白歆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门外，其实等了一人。
等的是顾钰。
郁瞳过来其实真的只是想问问白歆的情况如何了，并没有其他意思，却被顾钰没来由的一句“我答应”给吓到无法开口说话。
郁瞳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嘴巴微张，表情僵硬，足以见得他此刻内心有多惊讶。
她朝思暮想了六年的事，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她是不是该笑。
可为何，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郁瞳勉强朝他挤出一个笑容，半开玩笑一般道:“顾钰，这好歹是婚姻大事，你就不能用一个微笑脸跟我说？”
顾钰干脆拒绝:“不会。”
接着转身。
看着那无情的背影，郁瞳愣了一下，在他的后面歇斯底里:“顾钰，你会后悔的，你就不怕我让你生不如死？”
顾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生不如死？你觉得，以我心爱女子的性命作为要挟，让我跟一个不爱的人度过一生，毁掉我的国家，谋害我的皇上，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让我生不如死的事？”
眼前的人已经走远。
郁瞳完全怔住，顾钰这么说，是在怪她？
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整个人再也抵挡不住自从心底不断阵阵传来的倦意，猛的往下倒去。
身体与冰凉的地面接触，本应该是不适的，郁瞳却觉得，这地面，还没有她此刻的心来得冰冷。
她换回了那个人，却永远失去了获得他一颗心的机会。
这就是得不偿失？
呵呵。
郁瞳笑了，笑出了泪。
不过，得不到心又如何？
其实仔细想想姜伯庸说的话很对，她何必整日将那人当作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不迈出这一步，永远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也会他会恨她，但是没用，因为他只能永远待在她的身边，一辈子。
过了许久，郁瞳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抹干净眼角的泪，面色很快恢复如往常，接着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许久未用的文房四宝。
也该为接下来的事情做些准备了。
赢得顾钰这个大美人作帝君，可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当日晚上，陌昀准备从花朝谷启程回京，恰在此时，郁水摇派出去分散到五洲大陆各地的线人又送来了一纸书信。
他们已经不记得这是这几日收到的第几封信。
送信的人恭恭敬敬地将信呈上来，郁水摇正在打开看，这时苏祁光适时地问了一句，声音温柔，笑容清淡:“报酬，可有给了对方？”
郁水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嗔怪道:“就你心善，明明什么都没用，平白浪费那无数银子，咱们可要为女儿顿想想，万一国库被你败光了......”
苏祁光笑笑，打断她:“不是还有天门？”
郁水摇面露惊讶之色:“你打算回去了？”
苏祁光并没有立即回答，想了想，过了许久才道:“得先把我这病弱的身子调理好，其他的日后再说，来日方长，不急。”
郁水摇露出舒心的笑容，她最喜欢听的就是苏祁光说的来日方长四个字，这会让她感觉无比安心。
只要这人不放弃，只要他有希望，她就有。
他是她全部的希望。
那送信的静静等着两人说完，这才恭敬地又往前一步，道:“此人没有索要报酬，就连姓氏也不曾留下。”
郁水摇拿着书信的手一抖，这倒是个新鲜事，突然对于手里的信纸又多了几分兴趣，如此与众不同，不知道这法子会不会也让人出其不意。
这么想着她面带兴奋地看着苏祁光，后者只是微微挑眉，看那模样似乎也是觉得很有意思，倒是并没有她看起来这么激动。
倒是陌昀适时的问了一句:“那人长何种模样，你可记得？”
线人不假思索，点头:“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姑娘，她的身侧，还有一个气质清冷的寡言公子，小人看两人的谈吐不俗，应当是来历不凡，而且当时很多百姓在场，若主人想知道，属下回去一问便知。”
郁水摇一阵失望:“年轻姑娘？”
不满的撇撇嘴，在她的印象中，花匠不应该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汗？
苏祁光明显看穿了她的心思，露出爽朗的笑，提醒道:“你不如先看看信纸上所写。”
郁水摇恍然，连忙将目光往下移。
第一反应是:“这姑娘字倒是写得不错。”她虽然和她那个不爱读书的女儿一个模样，字迹不好看，但看惯了苏祁光那飘逸大气的字体，也懂得分辨好坏，是以一眼就能看得出，这样的字，莫说一个好了，就是和她身旁的苏祁光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