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了许久，却不见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唇瓣留在他的额头眉梢，缓慢地轻轻勾勒。
最后，完全停止了动作。
云澈眉头深深地皱起来，替清染把衣襟和弄乱的发丝拢好，猛的翻身下了床，坐在桌旁，一言不发。
他做不到，以这样的方式伤害他。
清染也随即起身，理了理衣裳，坐到他对面。
云澈猛的看过来，那眼神仿佛要喷火，就那样看着他。
“清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公子请说。”清染给他倒了杯茶，静静地等待下文。
“你对我，到底是存着怎么样的心思？”
清染抬眸:“公子指的是哪方面？”
云澈目光凛了几分，却又隐隐带着几分期待:“你对我，可曾有爱？”
清染心里一动，面上却没有表示出来，只是沉默着。
云澈突然抓住他的手，一脸郑重其事地道:“如果你对我，也有这份心思，那无论多久，我都等你，我知道，你现在这样肯定是有难言的苦衷，不管什么事，我可以跟你一起解决。”
清染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云澈看着他的东作，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在跟着一寸一寸地下沉。
“公子多虑了，莫不是那些画本子看多了？想跟我上演个苦情戏码？清染不过就是一介小倌，风月场的那些事，还不就是那些，哪来的什么苦衷。”
云澈不确定地问着:“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你对我从来都不曾心动过？”
清染点头，云澈却笑了，“那这算什么？”他一把拉过他的左手，把袖子往上翻。
一道已经愈合许久的伤疤露出来，带着淡淡的浅粉色。
清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血，来替我解那催情药的毒？”
清染心中一痛，却还是极为淡定地解释:“我是清倌，不能失节，我不用血来解毒，难道用身体？”
云澈摇头:“总之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对我，就没有半分情意。”
清染叹息，起身打开窗户，看着外边洋洋洒洒的雪花，心底突然生出一片宁静来。
“云公子何苦如此固执，来这里的人，无一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花钱买开心，图个享乐罢了。您是大家公子，有本事，一表人才，前程似锦，何必因为此等小事放不下？”
云澈走到他身边，一字一句:“没有你的前程，似锦又如何？我不稀罕。”
看他这副模样，清染心里难受得紧。
这个人，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啊，尤其是骨子里的那份执着，当真是抹也抹不去。
其实他们两个，有时候还真有些相似。
“清染何德何能，怕是要辜负公子错爱了。”
云澈抓着他的肩膀:“清染，你到底怎么了？有事情不要瞒我。”
清染挣来他的手，避开一段距离:“跟欢场中人，较真你就输了。公子，你又何必执着于此，来年开春之后，迎娶了那娇妻美眷，从此幸福美满照样有，人生照样潇洒。”
云澈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你知不知道，今日我来找你，一是想跟你表明心迹，二是想告诉你，此生，我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马上回去取消婚约。”
“如花美眷体贴温柔又如何？一个不是你的人，我不要。”
清染是真的不知道，原来他今日竟抱着这样的目的。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该说的还是要说，徒增伤感罢了。
“公子莫要说笑了，父母之恩，家族重任，这些你能放下吗？”云澈刚想回答我能，清染接着便道，“即便你可以不要这些，但我不能。”
“清染没有公子那么高尚，为了所谓虚幻的人间情爱可以抛弃所有，我只想好好地安心生活，不必为衣食住行奔波劳累的生活。”
“你我之间，就只是恩客和小倌之间的关系，如果公子喜欢，日后也可以常来，清染可以像对待平常客人一般待你，但是请莫要再提此事。”
清染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云澈觉得心底的温度又降下来一截。
像寻常客人一般待他？
这一切，真的只是他自作多情吗？
一旁的人明明离他这么近，脸上却是写满了淡漠疏离，仿佛他从来都不曾真正走近过他，满满都是距离感。
“清染，是不是这世间所有的小倌，都是没有心的？”
云澈走的时候，只留下了这个问题，也不等他回答，便离开了。
答案成了一个谜。
云澈走后，清染一直保持他离开时的姿势，连角度都没有换过，呆呆地看着窗外，很久很久。
一直到有个人进来。
清染方才收敛了心神，仿佛从来都不为所动的模样，依旧如往常一般，温温的，却不可亲。
鸨头先是看了清染一眼，然后瞥到桌子上已经凉掉的两杯茶，心下了然。
他招手让门外抬着暖炉的小厮进来，给清染安放好后，用手试了试温度。
“清染，我知道你是最怕冷的，不过，再冷，也不能玩命扑火，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他这种意有所指的话清染已经听了很多遍，只是淡淡回应道:“我明白。”
“等开春了天气暖和一些，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到时候，我保证你过得比现在要滋润百倍。”
鸨头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细细看那双眼，却是平淡无波，并没有什么情绪，有一种历经人世的沧桑。
“清染多谢鸨头。”
雪，还在继续。
在已经满是雪白的大地上，又铺了厚厚的一层。
一个月后。
云放觉得最近身边的人都要炸了。
他自己也要炸了。
那天冬至前，听说好像是望都百年来最冷的一次，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寒冷无比。
可他大哥也就是在那一天出了门，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面，不见任何人。
家人们只当他是又要修炼什么绝世武功，也没去管。
反正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也不需要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