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云澈内心很忐忑。
此时的他正在清染的房间。
被派去禀告的人已经来回话，说清染稍后就到。
云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莫名地就不知所措，也许是为自己接下来即将要做的事吧。
他已经决定了，这么久不见，他在想着念着清染的同时也有了一个好好冷静思考的空间。
经过这几个月的冷静，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以前对父母关于婚姻的安排从不反抗，是因为他一直都觉得爱情这种东西，对他的人生从来都没用。同时也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那个愿为之交付一生的人。
可现在，他找到了。
也许一切，从那日在花船上惊鸿一瞥开始，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思绪已经飘出了很远，清染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云澈时而皱眉，时而笑颜，时而舒心，时而纠结的丰富表情，如同即将要被夫子当着所有学子面表扬的孩童一般。
云澈听见推门的声音，立马回头，终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咧开嘴笑的欢快无比，等不及那人走过来，便自己走上前去。
从夏末到这料峭寒冬，转眼已经过了几个月。
清染自己因为那件催情药物风波的事牵连，先是被鸨头责罚到寒冰室过了无知无觉的一个月。
然后便让他继续闭门思过，顺便再勤加练习各种舞姿琴艺，方便鸨头计划的正常进行。
所以过了这么久，他想过他们两个人会再见面，也想过见面时候的场景，甚至细节到每一个动作和表情。
但是绝不包括现在这个情况。
比如，云澈一看见他就直接走过来，很自然地拥他入怀，满足的叹息，一句话溢满浓浓的思念和绵绵无绝的情思:“清染，我好想你啊。”
那一刻，清染的整颗心几乎都被这几个字占据，他突然就恍惚了，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天知道他多想把手抬起来，也紧紧地抱住他，说出那句同样而且想说了很久的话:“嗯啊，我也好想你。”
可是，他不能。
任由云澈就那样抱着自己，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清染仿佛一座石化的雕塑，不会说话，没有思想，没有表情，也无法动作。
就再抱一会儿吧。
再有一会儿就好。
好温暖。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戒不掉的。
清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满是决绝。
“云公子，清将我放开。”
这句话说完，清染能够明显感觉到，紧贴着自己身体的人浑身都僵住了，但也只是片刻。
云澈轻轻放开他，只是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突然这般生疏了，不是说好了可以喊他的名字，不必用尊称吗？
清染别过头去，礼貌得体却也疏远，有种刻意的淡漠与疏离。
“清染？”云澈已经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异样，这种时候，他惧怕清染的沉默，他的沉默，会让他感到不安。
“都是寒冬了，你那么怕冷，这屋子里面，怎么也不安个暖炉？”
云澈这样问着，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下次来的时候给他捎带一个。
他一直想和清染说，每次触碰他的双手，唯一的感受就是太凉了，凉到心惊，也让他心慌，甚至是心疼。
“多谢公子关心了，我并不缺这个，鸨头已经命人去置办了，不牢公子操心。”清染不痛不痒地道，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况且，你花钱来此寻欢作乐，而我只是小倌，我们的关系，就是给与拿，仅此而已，望公子能够明白这点，不要做出让清染为难的事。”
云澈愣住了，一时间觉得清染突然陌生了。不过他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直奔主题:“清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鸨头跟你说了什么？还是有人威胁你？我的家人找过你了？”
清染摇头，全部否定:“公子不要枉自猜测，无关任何人任何事，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和意愿罢了。”
“给我一个理由。”云澈还是不敢相信，他们不过是太久没见，为什么就变成了这种局面。“之前的那些事情，你都忘了吗？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半点情分。”
清染嗤笑，云澈第一次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只觉得心口生疼的同时，遍体生寒。
“情分？公子出身豪门世家，难道不懂得门当户对的道理？再说，欢场中人本无心，尤其是我们这种纵横欢场多年的小倌，千万不要相信。”
云澈还是在坚持着:“你的话并不足以说服我。”
“你让我做一件事，我会考虑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清染抬头，刚想问什么事。
就被毫无征兆突然靠近的云澈一下子箍住身体，他的手紧紧放在他的腰间，不由分说就把他往床上拉，到了床边，直接扑倒。
时间和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渐渐与被下药那次重合，云澈抓着清染的手，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样零距离的接触让清染感到很不自在，但脸上并没有表示出来，他了解云澈的性子，知道他断不会对他怎么样。
便静静地等着，看他接下来想干什么。
云澈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大半个身子往下压，双唇很快覆上了他的。
不满足于此的他还腾出一只手来捏住那人的下巴，这样一来，他的嘴巴就自然地微微张开，方便他的舌头进入，与他肆意缠绕。
这样近乎决绝的攻势让清染有些招架不住，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连忙去推身上的人。
感受到他的排挤，云澈心里头突然窜上一股怒火，稍微离开他的唇。
一字一句地道:“不如我趁现在直接把你上了，等过了这次，这清倌你也做不成了吧，等你在这里混不下去，我就把你赎走。这样，你永远都会是我的。”
清染明显地感觉到，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初见时，他觉得这个男子青涩而单纯，再看如今这般模样。
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还不是被他逼出来的吗？
清染无奈，对于他的改变，他没有资格去评判，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所以，他想要的，就任他拿走吧。
后果，让他自己来担。
清染心中有了决定，缓缓闭上眼睛，承受着唇上越来越近乎于灼烧的温度和触感，突然嘴角就上扬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
至少现在这个正对他为所欲为的人，也是他心心念念之人。
此生相识一场，却注定殊途。
既然如此，能带走的，就全部都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