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都给我滚滚滚！！！”
一群人嬉皮笑脸打着哈哈，一溜烟的跑了。
村长一个人坐在那喝闷酒，愁啊……
见人都走光了，村长老伴田凤娇走过来，从厨房里给他整了一盘猪头肉下酒吃。
“老钟，明天你还真打算去找王瑜？”
“不去能咋的！”
田凤娇叹了口气，今天这事她也看出来了，村里的几个干部谁都不想得罪乡长，结果王瑜倒了霉了。
事到临头，这帮人又不想落下一个欺负后生晚辈的坏名声，干脆一合计把村长推出来顶缸。
“我知道你现在生气，可你明天见了王瑜该怎么张嘴啊？”田凤娇又问。
这也难怪，
村里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后生，当年王瑜考上大学那会，十里八乡谁不羡慕老虎村出了一个有本事的。
赵钟那时候也是村长，王瑜家里穷，当初考上大学的那场酒宴还是赵钟想办法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一千多给他风风光光送上了火车。
现在人家王瑜又在村里自主创业，一开始赵钟也是第一个支持的。
这么一想，他明天就更不好开这个口了。
打脸都是次要，关键是丢人。
村里的一帮老娘们可不是善茬，这事要是让她们知道了背地里不一定怎么说赵钟坏话呢。主要还是几个小队队长不是东西，把自己丈夫往火坑里推，话又说回来了，都是自己家实在亲戚，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赵钟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抬脚从火坑上下来穿鞋：“不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去。”反正都要丢人，趁着晚上人少，再说了早点找王瑜把话说清楚了，也省得他惦记着，整不好今天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马上入秋了。
王瑜躺在床上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把被子掀开踢床下去，也还是感觉浑身燥热。村长到来时，他睡得正迷糊，听见敲门声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
开了门，和赵钟四目相对。
“村长，您这是？”他本来想问，这大晚上的你咋来了？还好风一吹，脑子也清爽起来，把话又收了回去。
“有事找你，屋里聊吧。”
赵钟侧身了进了院门，怎么想怎么不自在，甚至羞愧的慌，不敢直视王瑜的眼睛。
二人进了里屋，王瑜穿了个大裤衩子，手脚麻利的给赵钟倒了一杯水。
“咋地了叔？有事？”
住在农村的有一个习惯，一到晚上十点以后基本上就不串门了。特别是见别人家了大门上了门栓除非大事，否则的话断断不会去打扰人家休息。再说了，农村家家养狗，大晚上的让狗给啃了，算谁的？
赵钟闷闷的点了下头，嘴唇动了动，又发出嗨的一声，有些话他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见他这样，王瑜就算木头脑袋也该猜到对方找他有事，而且事情还不小。
“叔，有啥事您就是，都是自家人，您跟我还藏着掖着啊？”
他越这么说赵钟反而愈发的不好意思。
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呢？
当初是他主动上门找王瑜，寻思着让他把那片荒山给承包了。一来，是对后生晚辈的一种扶持。二来，也是为村子另谋一条出路。
可现在泼出去的水要收回来，打脸啊，赵钟这张老脸臊得慌。
“和子，有酒没？”赵钟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王瑜愣了下，片刻后，大概也明白过来了，急忙道：“有。就是没菜了，我去院里摘几个果果给你尝尝鲜。”
“不用，不用，多麻烦。”
“嗨，没事。”
王瑜也利索拎了竹竿出去，不大一会兜了一衣角水果跑回来。
酒他放在灶台上热了热，见温度差不多了，连忙给赵钟送过去，又找了两个酒杯，先给赵钟满上，自己杯子也满了一大杯。老实说这酒王瑜还真有点喝不下去了，之前和铁柱喝了不少，他本来也不什么好酒之徒。没办法，村长上门又是长辈，有没有好菜好饭不重要，他这个当晚辈的必须得陪着。
二两五的酒杯，赵钟也不吭气，先和王瑜碰了碰酒杯，一口气连喝了三五口，一杯酒眼看就要见底了。
王瑜硬着头皮陪他，自从服用了人参果之后，他身体素质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要是早几年，这么喝，第二天王瑜就别想从床上爬起来了。
酒喝了好一会，王瑜放下酒杯，看了看一脸愁色的赵钟：“叔，是不是承包荒山的事出问题了？”
赵钟愣了愣，抬起头来。
王瑜一看他的表情，不用说，自己还真蒙对了。
他主动拿起酒杯来和赵钟碰了一下：“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啥事您就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您放心，你对我啥样我心里有数，甭管出了啥事最后我肯定不能怨你。”
这话说的，让赵钟情可以堪。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这个后生了，可没办法，乡长那里逼得紧，赵钟也只好豁出这张老脸去，咬着牙硬上了。
“和子，村里承包你的那块地想要收回来。钱全部退给你，另外我在给你两万块当做补偿。”
如果此时村里的会计和三个队长在场一定会一脸懵逼。
当初几人商量好了，补偿金最多给一万。这还需要王瑜讨价还价，实在被逼的没了办法，才能松开。
而赵钟现在等于自作主张了。不止一上来直接开口赔偿一万块，还要再加上一万块。
这事，当初和村里几个干部碰头的时候，赵钟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当然，多出来的一万块村里他估计拿不出来，只能自掏腰包。要是这也是一个老好人，至少对王瑜是真的很够意思。
王瑜心头打了个突突，他不仅蒙对了，看赵钟这意思这件事已经没得商量。区区一块地皮对王瑜来说其实问题不大，可关键是这块地事关系统，事关他的生死存亡。
完不成系统任务，惩罚直接被抹杀，这玩意儿听起来就怪吓人的。
王瑜没第一时间接话，默默地思量了一会。
他看得出来村长现在被为难的够呛，可自己现在不也是赶鸭子上架吗？
地里的药种子种下了，突然取消了承包合同。再去另外找一块荒地承包要钱，也要时间。再者，C级种子也不是白来的，一旦地里的黄精种子浪费了，他去哪再去弄？
“叔，这事有点突然啊，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跟我实话实说行不？”
王瑜也不像逼迫赵钟，可这是来的太突然了，即便是王瑜肯吃下这个暗亏，至少总要明白怎么回事，是谁暗地里给他下绊子了？
话说到这份上，赵钟也不好藏着掖着了，实话实话。
他说。
王瑜听。
约莫几分钟，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和子，这事是叔办的不利索，你要怪就怪我，实在不行改天我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你赔礼道歉。”赵钟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道。
“使不得，这如何使得？”
给王瑜吓了一跳，人家把话说的明天，王瑜就算在不通情理也不会把怨气撒在赵钟身上。
至于那位乡长的小舅子……
王瑜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道：“叔，乡长小舅子跟没跟你说过他要这块地干什么？”
“养鸡。”
“啊？”
“说是要办个养鸡场，要把这片荒山围起来，给鸡放山上去。平时就让鸡自己在林子里吃点虫子谷子什么的，下蛋了有专门的员工去捡，要把鸡卖了，也得从铁丝网钻进去，先找先抓。”
王瑜：“……”
这特么不是胡来吗？
不过人家有钱有势，愿意这么玩，他也没办法。
“叔，我有个主意，既不让你难做，这块地我还能留住。”许久之后，王瑜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
赵钟一脸惊讶，期待而忐忑：“真的假的？什么法子，你快说说。”
他放下了酒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想想也是，赵钟现在等于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竖起，要是真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需要他来做这个恶人那敢情好。再说了，赵钟对王瑜的照顾也是发自真心，人家年轻人难得肯回这穷山僻壤发展，又有自己的项目，有学问，有能力，赚钱的本事更是一等一的。
这种大有可为的年轻后生，要不是乡长逼的他没了办法，傻子才愿意得罪呢。
在赵钟期待的目光下，王瑜也没让他失望，很快把自己刚刚灵光一闪的办法，又斟酌了一些语气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首先，赵叔你先答应乡长小舅子，同意把那片荒山承包给他。然后跟他说，这片荒山的归属还存在一些问题。一队队长说这片荒山属于一队所有，二队队长说这片荒山属于二队所有。两个队争执不下，你和他保证一定尽快把两位队长的问题协调好了，最多一个月。”
“这之后，您就不用管了。我会想办法，把那片荒山搞成一片废土，别说养鸡，我让它连一只鸟都不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