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村长小舅子见这片荒山成了不毛之地，不用您说，他自己就该打退堂鼓了。这时候您的作用就提现出来了，一旦他主动跑来跟你说要放弃承包这片荒山，你这边要坚决反对。告诉他，因为当初他要承包，你得罪二位队长，而且为了安抚村民，你又花了一大笔村里的钱当做红利发了下去。要不承包也行，这笔钱由他出。”
话毕，王瑜笑呵呵的看着已经陷入沉思的赵钟。
赵钟大概是真动心了，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皱着眉头，一个人在那暗自思量。
足足几分钟过去，赵钟还是摇了摇头：“不妥，这里面可操作性太多了，而且有很多细节咱们根本做不到啊。”
王瑜笑着问：“比如呢？”
“比如你怎么把那片荒山变成不毛之地？总不能往山上到硫酸吧？再说了，即便你有法子，山废了，你以后种药怎么办？”
“山人自有妙计。这个您就甭操心了，除了这两个问题，其他的还有吗？”
“有。”
“您说。”
“乡长小舅子不肯给钱啊。你是不知道，这家伙就是个泼皮无赖，你让他掏腰包，简直比杀了他都难。”这方面赵钟大概是深有体会，说起话来脸上的憎恨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估计也是被这厮的泼皮无赖给搞怕了。
然而听到这话的王瑜却一阵好笑。
“你误会了，我压根也没打算从乡长小舅子手里要钱。”
“那你还……”
王瑜挥手打断了去：“叔，我这么问你吧，假如这片荒山被我搞坏了，乡长小舅子一看不能用了肯定要反悔。然后我又把荒山弄好了，用来种药材，他一看，咦，山又可以养鸡了，会不会再来逼着你把山卖给他？”
“会，太会了，那王八羔子。”
王瑜哭笑不得，继续道：“这不就对了，所以跟他要钱本意并非是贪图他口袋里那仨瓜俩枣的，要钱是次要，我是想你通过要钱的方式，来给他施压，逼迫他要么给钱，要么就说死了，这片山他不承包了，以后的一百年一千年，就算山上长了一山的人参，也和他每一分钱关系。”
赵钟也不是傻子，挺王瑜这么已解释，又低头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
敢情压根就不是为了要钱，目的是要把事情说死了，做绝了，不给乡长小舅子反口的机会。
服了。
村长真服了，翘起一根大拇指，夸赞道：“还是你坏啊。”
王瑜：“……”
“可还是不行，你是不知道我之所以顶不住压力，一方面是乡长那边，另一方面是乡长小舅子开价太高了，价格已经出到了五十万，承包三年。”
“我是怕村里人知道了以后，你说我要是不卖给他，背地里怎么嚼舌头根子呢。我这个当村长的有时候也难做了，我是认清了那个乡长小舅子就是个泼皮无赖，那片荒山扔他手里，用不了两年肯定要玩完。他是答应给五十万，却是分期付款，分十五年给我。你说说到时候荒山都废了，我去哪要钱，总不能找乡长去要吧？”
“五十万？”王瑜心头微微惊讶，问：“这么贵，他赚的回来吗？”
“说的是呢。唉……”
村长叹了口气：“问题是我明白没用，村里人不明白。他哪管你乡长不乡长的，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到时候荒山经营不下去了，人家没钱给，村里人肯定骂我这个村长窝囊要不到钱让人家给骗了。你信不信真到了那时候，一个站出来为我说话的都没有。”
王瑜想了想，然后苦笑。
这个他还真信，不信不行。
不只是一个老虎村，大概所有村长的情况都差不多，甚至于所有老百姓都差不多。
见便宜就上，出了事就骂当官的。
话又说回来了，也是太多当官的实在不争气，贪污腐败，鱼肉百姓，实在是把老百姓整怕了。反正是谁也别怪谁，责任一半一半吧。
这个倒是真是把王瑜难住了。大概也是实在被逼的没了办法，最后咬了咬牙说道：“实在不行，就把原本的计划提前来搞。我明天就去想办法把那片荒山搞废了，等三天之后，叔你去找乡长小舅子，直接让他过来签合同。
他要是不肯，你就告诉他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至于村里那边，乡长小舅子出价五十万这事都谁知道？”
“村部的几个人知道，村里的人还没通知。”
“行，给他们一些好处，把嘴堵上。这笔钱我出。对了，别直接塞钱，先跟他们解释一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乡长小舅子五十万的承包款是很多，但问问他们，这笔钱最后能拿到手里的有多少？我估摸着谁都不是傻子，跟他解释解释怎么也能想明白了。当然了，这事您比我懂，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王瑜举起酒杯：“来，叔，我敬您一个。”
送走了村长，王董一个电话又突然打过来，实在扰人清梦。
“看来今晚上是蹦想着睡觉了。”王瑜苦笑，按下了接听键。
“王董，这么晚了，有事？”
“小兄弟，是我，孙子豪。”
呃……
王瑜晃了晃头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孙子豪怎么跑王董那去了？也对，两家公司正在洽谈合作事宜，估计现在已经快要签合同了吧？
孙子豪对王瑜来说是个大财主，也是半个朋友，说起来话顿时客气了许多。
“真挺意外的，最近忙吗？”
“还行。”
“您现在是，在天鸿集团？”
“对，王董就在我边上。那什么小兄弟，这次找你是老哥我有事相求啊。”
王瑜没敢托大，可也没敢把话说满。也在奇怪孙子豪有啥事能求到他身上？
那边，孙子豪倒是挺客气，跟王瑜七绕八绕了半天，王瑜才勉强听明白。
“你的意思是，想买一些人参果送给客户？”
“对对对。很重要的一个客户。”
这位还真实诚，直接把那位客户的情况给王瑜简单扼要的介绍了一下。
是一位高官，具体什么位置，孙子豪没说。反正是王瑜仰断了脖子也望不到人家脚底板的那种。而孙子豪有求于他，好像是要从这位手里边争取一个项目，同样盯上了这个项目的除了孙子豪以外，还有其他人。个顶个的大老板，论身份地位不比孙子豪差多少，甚至有几个大老板比孙子豪还要有钱，有人脉。
接下来的事就显而易见了，僧多肉少，多少人盯着这个项目。
在这群人里边，一开始孙子豪其实是处于弱势的，因为他和这位书记以前完全不认识，后来经人介绍才有机会和竞争者以及这位书记一个桌上吃了顿饭。
饭桌上，这位书记也有所表示，将项目更倾向于在场一个身份地位财富都比孙子豪还牛的大老板。
事情到这里本来差不多就结束了，可谁知道突然出现意外。
书记唯一的一个女儿突然重病住院，药石难医，多少专家教授开了一个又一个会议，研究了一个又一个手术方案，可最终还是束手无策，然后又继续开会，继续研究方案……
他们等得起，书记的女儿等不起啊，眼看着身体一天天的虚弱，生命体征一天天的下降，书记急啊，急疯了都。
这种情况下，他哪还有心思关系手底下一个项目最终花落谁家的问题，在单位里请了长假，每天就在医院了陪着自己的女儿，甚至有一种看一眼少一眼的悲凉。
就因为这事那些本来已经放弃了大老板突然又看到了希望。
书记如此疼爱的他的女儿，假如我能请高人把书记女儿的病治好？
那一段时间，一个又一个响当当的大老板集体疯了一样，今天这位老板领来一位神医，明天那位老板请来一个国外专家，书记不胜其扰，每天经历的是什么？
那些个神医专家，一开始见了病人吹皮吹上了天，拍着胸脯子保证药到病除。然后呢？
书记是希望，失望，又希望，又失望，最后希望没多少了，也快绝望了。
可这些大老板仍旧像看见了是的苍蝇一样每天乐此不疲，每天都会从犄角旮旯里找来一个又一个的神医，专家，书记快疯了，恨不得杀了这帮混账。
后来这位书记彻底死心了，甭管是谁，甭管哪个，只要是带来了所谓的神医专家，一进门一群保镖立马给轰出去。甚至，有一次直接让保镖动手，放出话来，打，往死里打，出了事算我的，大不了老子这书记不干了。
一个走仕途的被逼的说出来这种话，可想而知这位书记当时内心中是何等的无望。
就这么的，所谓的项目也被搁置了。
按理说这总该完事了把，结果又出了岔子。有一天，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一个月多的书记的女儿突然醒了，醒了的第一句话是：“爸爸，我饿。”
书记大喜过望，还以为出现奇迹，女儿的病好了。
立刻让医院里所有有名头的专家院长什么的都过来，各种仪器检查。
结果……病没好。
院长一脸沉重的下了病危通知书，：“书记，您做好准备吧，在传统意义上来讲，病人这种情况属于回光返照。”
什么？
当时的那位书记因为打击太大，当场昏迷了。好在抢救了过来，而之后女儿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她说饿了，书记就满世界给她买各种吃的。
结果小丫头一口不动，说不好吃。后来人民医院的院长突然想起来，医院前几天研究过一种最新培育的水果，名叫人参果，还有一个。
拿了给小丫头。
小丫头还真就吃了，吃了以后精神明显好转，第二天例行检查时，病人的生命体征竟然奇迹般的暂时性恢复亚健康状态。而且根据数据显示，这种状态可以持续三个月之久。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提到人参果，剩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书记主动，并且亲字打电话给孙子豪，问他还有没有人参果了。
孙子豪又立刻给王瑜打了电话。
听他说完，王瑜除了感叹一句时也命也之外，也只能沉重的告诉他：“很抱歉，最后一个人参果刚才被我送人了。”
送人了？
送谁了？
孙子豪仿佛受了刺激，声音高八度：“我买，我买回来还不行？你问问他多少钱肯卖？我出一百万，不，五百万！”
王瑜苦笑：“就这刚刚，那果子被他当做下酒吃，就着半瓶二锅头已经吃完了。”
哐当。
那头，传来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是王董把手机捡起来，语调也发生了变化：“兄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
王瑜看了看院子里的那棵树。
翠绿翠绿的叶子，叶子下却一个果子不剩，人参果果核倒是有一些，王瑜也砸开吃过，可那玩意儿根本一点药性没有，味道倒是挺好吃，甜丝丝的。
“抱歉，这次真的是无能无力。”
隔天。
老虎村发生了一件怪事。
村里的男男女女，老人小孩吃了早饭全都从家里跑出来，去哪？就去王瑜承包的那片山脚下。
人是越来越多了，山脚下黑压压一片，大人孩子老娘们怎一个热闹了得。
而在这片荒山上，飘着一朵乌云，荒山上在下雨，小雨淅沥沥，哗啦啦，正片荒山都笼罩在朦胧的细雨中。
有人问了，下雨很奇怪吗？
好吧，下雨这事确实很常见，可问题在于，一小片乌云单单笼罩了一小片荒山，荒山上阴雨绵绵，而在山脚下，人们抬起头，艳阳高照，再看看脚下泥土干巴巴，别说雨了连一点水气都没有。
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被人群簇拥着，此时也拄着拐棍一脸惊愕的望着头顶上的一片云。
“咄咄怪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怎么别的地方都不下雨，偏偏这座小山下起了雨？”
“山顶上阴雨绵绵，山脚下艳阳高照，这是……闹鬼了吗？”
大人孩子们交头接耳，大概是惊呆了，吓坏了，活了大半辈子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这种怪事。
很快，怪事在村里传开了。
更多人的村民挤在了山脚下，人来的太多，有的老爷们干脆拉家带口的来看热闹。牵着媳妇的手，背着年迈的老母亲，另一只手把刚满月的娃娃抱在怀里。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