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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第 49 章

收到陆千阙的通知,是在关珩的休息时间。

那时不到下午四点,天还大亮着,陆千阙一般不会在那种时候直接打电话来。

关珩皱着眉问:“人呢?”

“被救护车送医院了。”陆千阙回答,又顿了顿,“他自己冲进去的,旁人拦都拦不住。”

关珩:“自己冲进去的?”

“是的,起火时他人不在宿舍。”陆千阙道,“据说是要进去取什么吉他,这小屁孩有点疯劲在身上,我知道他早晚会出闯祸。”

昏暗的卧室里,关珩坐在大床中央。

电话挂断后不过一两分钟,他便拿起手机,回拨给了陆千阙。

听到关珩要他订机票,陆千阙足足怔了好一阵:“您……您要去溯京吗?”

旁边有人来和陆千阙说话,陆千阙捂住手机,低低地回答了几句。

“先生。”陆千阙的声音重新传来,“我刚收到消息,他没什么事,只是呛了烟尘。抱歉,我该弄清楚情况,不该直接打扰您的。如果您担心的话,我今晚就立刻出发去溯京,好好地说他一顿,不用您亲自去……”

“知道了。”

这个决定很突然,但关珩的语气很淡。

“你订票吧。”

没给陆千阙反应的机会。

在去机场的途中,陆千阙又打过来一次,听语气有些兴奋:“飞机凌晨一点三十五分落地,不知道您可能会去,小宁又还没有毕业,那边的房子没收拾出来,不过我会尽快叫人去打理。宿舍还不能住人,酒店已经用您的名义订好了。我这边可以订差不多时间的机票,要是您需要,我会在那边和您汇合。”

天黑了,车子在沿海道路上疾驰,远处雾桐的城市夜景正不断后退。

关珩望着那和想象中差不多的夜景,懒声道:“你在高兴什么?”

“我高兴您的想法有所改变。”陆千阙道,“先生,很多年了。无论是因为小宁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猎食者总归需要回到猎场。”

“很多年了。”

关珩意味不明地重复这个句子,大概知道陆千阙的那通电话多少有点故意。

他没有发怒,随后唇角还浮现一点笑意:“的确很多年了。”

世界变化太快,日新月异。

但是从历史上来看,大体的变化都是一致的,至少需要一两百年才会出现一次质的飞跃。只要活得足够久,那么无论身处在什么时代,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不会错过那种剧大的变迁。

这时候出来,并不在关珩的计划内。

但计划是可以改变的。

人类的一生太短太脆弱,经不起什么波澜。如果什么都按照计划来,就会错过难得感兴趣的人。

关珩从来都不那么伟大。

那个人类像一根轻柔的羽毛,扫在夜行生物的骨头上,唤醒那基因里刻着的掠夺与占有。

一次,又一次。

他原本很擅长忍耐。

“不用你来,处理好你自己手上的事。消息也先收一收,过段时间再说。”关珩这样吩咐道,“宁秋砚的医院地址发给我。”

“是。”陆千阙应了,又调侃道,“真可惜,我不能欣赏小狗狗看见您时的表情。”

关珩挂断了电话。

宁秋砚的……表情。

是惊讶的、喜悦的,以及,脆弱不堪的。

此时关珩清楚地看见了。

六个月过去,宁秋砚没有什么改变。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关珩仿佛都能听见他的心跳,看清他的颤抖。

宁秋砚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窗户,那里便只剩下了黑洞洞的窗口和医院的蓝色窗帘。

关珩升上车窗,车厢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凌晨时分仍然夜色深沉,像他难以捉摸的情绪。

几秒后,他吩咐道:“把暖气调高。”

司机依言照做,车内的温度升得快,不多时便暖流阵阵。

大约五六分钟后,宁秋砚出现在了车边。

外面很冷,宁秋砚的头发被冷风吹得很乱,他好像还有点没回魂,打开车门后只知道站在那里,呆呆地往车里看。

“宁秋砚。”关珩不得不开口,“上来。”

宁秋砚上了车,身上的寒意霎时消退大半。

他终于清醒了点,难以置信地问道:“关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溜出病房,跑过护士站,再乘坐电梯下楼的这几分钟里,宁秋砚思考了许多的可能性。渡岛的事、关家的事,又或者是和陆千阙顾煜他们有关,肯定是因为那些关珩才会来。

可是等真正近距离见到了关珩,看着他那双任何时候都深不可测、却又洞悉一切的眸子,宁秋砚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说不想来外面的世界看看的关先生,竟然来了。

不仅离开了渡岛,还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关珩穿着宁秋砚熟悉的黑色大衣,身上的气息一如既往,神秘优雅,令人不敢冒犯。宁秋砚望着他,他也注视着宁秋砚的脸,用宁秋砚熟悉的语气说道:“有事要处理,顺便过来看看你。”

宁秋砚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关珩了。

可是时隔半年,他们的相处好像一点也没有变。关珩的回答让他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干的蠢事,他猜关珩肯定又是什么都知道了,否则,也不可能到医院来。

为什么他总在关珩面前暴露不成熟,因为一些听起来不怎么样的原因。

宁秋砚脸有点红:“我当时……”

“喉咙受伤就先不要说话了。”关珩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温和地打断了他,还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走吗?明天再叫人送你过来复查。”

宁秋砚的喉咙是真的很痛,声音也哑得厉害,关珩这么一问,他当然乖乖点头。

没有问要去哪里,也没问要去干什么。

关珩眸色深了些,抬手在宁秋砚头上摸了下,手没有马上拿开,还用拇指轻轻地摩挲了宁秋砚的额头。

那指腹微凉,动作是在表达满意,也是一种专属的安抚。

宁秋砚的眼眶立刻不受控制地热了,眼底泛起汹涌的湿意。

他赶紧转头看向窗外,不让关珩发现他的失态。

却在朦胧的水光中,通过玻璃的反光能看到他们并排而坐的影子。

两人近在咫尺。

关珩是那么的真实。

宁秋砚听见他对司机道:“走吧。”

*

车子在凌晨的溯京街头悄然行驶,路上他们没怎么说话。

行驶至熟悉的道路附近,宁秋砚发现关珩竟带他来到了他面试时住过的酒店。司机去取了房卡,毕恭毕敬地带他们上电梯、抵达房间门口,再刷了卡。

关珩站在房门口,垂眸看着懵懂的宁秋砚。

宁秋砚的确有点懵了,他们不仅是进了同一家酒店,还来到了同一个房间。

他记得门牌号,而且不可能记错。

他抬头往里走,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房门正对着大片落地窗。

他一直走到了窗前,站在上次自己和关珩视频通话时站过的位置,看向外面繁华的城市灯光,看见高高的溯京铁塔。

两人还没说话,很快便有人打破这一室寂静。

敲门声后随着关珩的一声“进来”,宁秋砚转回身,便看见侍应生打扮的人端着托盘进入了房间。

托盘中盖着餐罩。m.

侍应生来到圆桌旁才停下,半跪着放上托盘打开餐罩,端出装了红色液体的玻璃杯。

随后,他低着头退下,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关珩已经脱去了大衣,正坐在长沙发上,内里相对随意自在的衣物没有让他的气质变得柔软可亲,或许是因为桌上那杯被他忽视的新鲜血液,或许是因为这浓重的夜色。

宁秋砚不明白关珩为什么带他来这里。

是需要他的血吗?

协议已经终止了,但如果是的话,他愿意付出,毕竟关珩所给的早超过了协议内容。

可是为什么又让人送了别的?

“过来坐。”

关珩说。

宁秋砚点点头,依言过去坐在关珩身边,像过去一起拼拼图时那样,保持着一点距离。

关珩却命令道:“再过来一点。”

宁秋砚不明所以,听话地挪了过去,但是心跳又变快了。为了使自己看上去更放松,他盘起一条腿,刻意地用了较为自在的姿势。

关珩天生是慵懒的,此刻沙发上的两人看起来像无话不谈的密友。

“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关珩半靠在沙发上,睫毛敛着凤眸,“你的喉咙受伤了,所以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但不准撒谎,能不能做到?”

宁秋砚点点头。

“宁秋砚。”

关珩的第一个问题很直接。

“你知不知道你冲进火场的行为很危险?”

关珩果然是知道他跑上楼去拿吉他的事了。

宁秋砚有点羞恼,为自己的行为。

虽然现在后悔也晚了,但是他哪里敢撒谎,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关珩问了第二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就算没有我,你的生命也比任何事物都珍贵?”

宁秋砚再次点点头。

不过这次没再看着关珩,而是低下头去,像是在反省。

荣奇都没能让他这么深刻地认识错误。

刚才第一眼看到宁秋砚时没有注意到,等宁秋砚上车后,关珩才看到他不是没有变化的。

他的头发长长了,不知是烫过还是有些自然卷,此时乌黑的发丝带着柔顺的弧度,扫在白皙的脖颈和耳廓。

发型的变化,让宁秋砚的气质也产生了微妙的改变,是一股淡淡的颓丧,混合着干净的属于男孩的青涩,倔强得让人想破坏。

“那你又知不知道,那把吉他算不得什么,毁了就毁了。”关珩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对视,“只要你想要,我会送你第二把、第三把……无数把吉他。”

这话让宁秋砚吓了一跳,他不懂关珩的意思。

光是揣测一下,心就快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关珩仍是优雅的,但态度强硬,近乎质问:“回答我。”

宁秋砚是想要摇头的,可是被关珩眼中的深沉重重一击,下意识地就点了头。

关珩问:“下次遇到这样的事还敢不敢冒险?”

宁秋砚赶紧摇头。

关珩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微微松了松手劲,目光却一点也没从他脸上挪开:“那,愿意继续吗?”

这次宁秋砚无法再点头或者摇头了,他露出茫然,沙哑地开口:“……什么?”

关珩道:“继续把自己交给我。”

听到这句话宁秋砚是震惊的,他第一反应是,渡岛那件事果然出问题了吗?

还是说,关珩遇到了别的需要出面的棘手问题?

他没怎么犹豫地点点头,忍不住开口问道:“您是还需要我的血吗?”

像以前那样,按时、定期。

“我需要的比那更多。”

关珩放过他的下巴,改为扣住了他的后脑勺。

“如果你答应,那么你的思想、行为和身体,都要进行更深层的交付,或者说进行另一种意义的交付,我要你完完全全都属于我。”

宁秋砚眨了眨眼睛。

关珩继续道:“我会给你最丰厚的奖励,也会对你提出更严格、更过分的要求。”

这个动作充满控制欲,让宁秋砚无法动弹,也靠关珩更近。

实际上宁秋砚根本拒绝不了关珩。

他不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又有多不可思议,但是竟然先点头答应了,才想起来问一句:“有多过分?”

关珩的手指收紧了。

宁秋砚能感觉到那五根微凉有力的手指插-入头发,亲密地贴在自己的头皮上。他们几乎鼻尖相触,关珩的脸给予很强的冲击力,让宁秋砚思考不了。

关珩的黑眸中出现了危险的深红色:“不用担心,你不想做的、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强迫你。”

但很快,他就彻底松开了宁秋砚,优雅地退开了一些,重新保持适当的距离,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你现在没有真正理解我的意思。”关珩道,“今天对你来说不是考虑的好时机,乖,暂时忘了它,我们等你休息好了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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