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阅书香 > 尖齿

第 50 章 第 50 章

宁秋砚的确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有些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凌晨三点关珩突然出现,或许是因为这长达六个月的抽离过程。

他还以为什么都结束了。

谈话结束后宁秋砚躺上了床,关珩似乎还订了别的房间,临走前帮他关上了灯。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在璀璨的城市灯光上方,天空呈现一种丝绒般的黑蓝色。那色调是极为绚丽梦幻的,像鱼儿隔着玻璃缸,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光怪陆离。

宁秋砚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看手机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半。

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做梦,导致他产生了轻微的错乱感。

——关珩真的来了吗?

“叩叩。”

有人敲响客房的门。

宁秋砚惊醒般跳下床,忙不迭地把门打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身穿套装的年轻女人,看起来很干练,她笑着和宁秋砚打了招呼:“小宁你好,我是曲姝,今天我会陪你去医院。”

大概是宁秋砚开门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被她捕捉到了。

她还贴心地补充:“先生现在还在休息,你复查回来就可以见到他了。”

现在是白天,是关珩的休息时间。

宁秋砚有点脸热,他怎么会差点忘记了这一点。他礼貌地回应了对方:“您好。”

并侧身将对方让了进来。

“不用那么见外使用敬称,我比你大不少,你叫我姝姐吧。”曲姝爽朗地说,她身后跟着推餐车的侍应生,后者将清粥小菜一一摆上了餐厅的圆桌才离开。

“姝姐。”宁秋砚点点头,知道她是关珩安排的人。

“你的声音还很哑。”曲姝道,“喉咙疼的话餐食少吃一些没关系,但是要多喝水才会好得快。”

一夜过去,宁秋砚自觉喉咙和肺部的不适感已经好了很多。在去医院的路上曲姝递过来了一个小瓶子,上面带有雾化吸入罩,说是对他喉咙和肺部的受创有缓解作用。

“这是先生特地交待的,里面有消炎舒缓类的药物成分。”曲姝说,“你试着用用,一会儿应该就能好很多。”

宁秋砚昨天在医院也吸过一段时间氧气,听话地接过来使用。

开关打开后,雾化气体随着呼吸进入口鼻、喉咙,再滑入肺部,给灼烧干涩的身体内部一阵阵的清凉舒爽。

途中曲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她和陆千阙一样,都替关珩工作。现在关珩来了溯京,以后她会负责照料他们的日常起居,当然,除了现在这种特殊情况,她非必要不会出现,她会像宁秋砚接触过的那些人一样,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存一下我的号码。”曲姝那里已经有了宁秋砚了,直接拨了过来,“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打给我。”

宁秋砚在吸入罩下说了谢谢,差点被呛到。

他们刚刚抵达医院,负责治疗受伤学生的老师便来了。五个学生都住在同一层,由老师带领他们去做复查。老师没发现宁秋砚凌晨离开医院的事,护士站那边也没有记载,可能是关珩安排人处理过了。

经检查,宁秋砚的气管粘膜有一点水肿,医生建议他和其他同学一样继续住院,曲姝适时出现,说是家里会负责照料,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老师不太放心,问宁秋砚:“小宁,我记得你家好像是外地的。”

这话问得很委婉,其实老师知道宁秋砚不仅是外地学生,父母还都不在了——昨天出事要联系亲属,荣奇不得不说明了宁秋砚的情况。

宁秋砚怔了怔,正要给个说辞,曲姝便站在他身前微笑着对老师说:“我们是昨晚特地从雾桐赶过来的,谢谢老师关心。”

曲姝做事的时候,行为谈吐都带着和陆千阙相似的气质。

礼貌,却又疏离,清晰地划分着界限。

大概在关珩手下做事的人都是这样的。

他们没有在医院待多久,走出住院楼时,溯京又下雨了。

宁秋砚昨天的外套不能穿了,身上穿的是住院后是荣奇来给他带的那一件,不太厚。他把吉他放进后备箱,对曲姝说想要回宿舍去取衣服,顺便看看有哪些东西幸存。

“先生已经派人去清理了。”曲姝说,“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拿过来了。”

曲姝说得没错,宁秋砚一回到酒店房间,就看见自己的物品在地毯上堆放着,不算多,也不是很整齐,可能是那些人顾忌着他的隐私,想要让他自己整理。

是关珩派的人。

酒店、医院,学校,他去到的每个地方,关珩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即使关珩不出现,也像无时无刻不存在于他的身边一样。

宁秋砚盘腿坐在地毯上,心里有一小块地方微微地发着痒。

这堆东西大多是储物柜里的衣物、日用品,靠近窗前的那些由于里火场较近,保留下来的很少。笔记本电脑烧得差点只剩下主板,另外幸存了可怜的几本书,都泛着焦边。www.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跪坐起来在那些书里面翻找——竟然找到了。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控方证人》,买这本书时他正看了电影版,对剪辑叙事以及演员的表演迷得不可自拔,又买了原著来啃,读了两遍,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写曲。

它足足被烧掉了一个角,整本书都湿漉漉的,书页黏在了一起。

不过那都不重要,宁秋砚急切地将那些书页分开,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同样湿漉漉的、被烧了一小半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了,但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一字不差地背出内容。

“用它弹出更美的旋律。

没动你的拼图

——关。”

这本书之所以被他不远千里地从雾桐带来溯京,全是因为这张纸条。

宁秋砚小心翼翼地把纸条铺开,铺在床头的灯光下面,希望它能被灯光慢慢地温暖,然后干燥。纸被打湿后太薄,透出床头柜的发红的木调,他看着那些洇开的字迹,想象关珩写下它们的样子。

然后,他才开始继续整理物品。

反正房间里有地暖,累了,他就直接躺在地毯上,窗帘后落地窗透进来的天光照在他脸上,形成一道漂亮的线。

关珩什么时候才醒?

如果是不能随意在白昼出现,那么,为什么不直接吸他的血?

明明他们都靠得那么近了。

宁秋砚回忆凌晨时分他们坐在一起的样子,回忆关珩扣在他后脑勺的手,和那双萦绕出深红色的黑眸。他侧过身,五根手指倒扣在地毯上,立起来,收紧,无意识地模仿关珩控制自己的动作。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之所以脑子不清醒,是因为那时候他以为关珩会吻他。

等等。

一点思绪从混沌与旖旎中钻了出来,直到这时,宁秋砚才开始好好去思考关珩说的那些话。

“我需要的比那更多。”

“我会给你最丰厚的奖励,也会对你提出更严格、更过分的要求。”

宁秋砚自认为有些恋爱脑,但不是低智商。

只有对他喜欢的人,他才会心无旁骛,因过于注重对方的想法,而造成沉溺其中,反应迟钝,然后变得没有原则。

换做他不喜欢的人,其实一点也占不到他的便宜。

“如果你答应,那么你的思想、行为和身体,都要进行更深层的交付,或者说进行另一种意义的交付,我要你完完全全都属于我。”

宁秋砚坐了起来。

“……更深层的交付……另一种意义上的交付。”

“我要你完完全全都属于我。”

关珩的声音在他的脑中来回交替,重复着同样的内容。

他捧住自己发烫的脸,大口地做着深呼吸。

交出自己。

更深的。

用另一种方式。

在协议续存期时,他曾将自己交给过关珩,也曾觉得自己属于关珩,不过那都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是关珩的特殊血袋。

那么这一次呢?

如果他答应,那么将会发生什么?

“不用担心,你不想做的、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强迫你。”

关珩的确这样做了,甚至,在他没有答应的情况下就履行了承诺,没有趁他犯迷糊的时刻订下条约,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给他时间考虑。

这样的关珩更让宁秋砚无法拒绝。

无论他是清醒还是糊涂。

他就像大雨时路边被冲刷的枯叶,被名为关珩的水流席卷,无能为力地打着旋儿陷落。

可是,经历过痛苦漫长的六个月,宁秋砚已经不再想完全将自己置于被动境地了。他大胆地想,反正关珩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为什么他不可以提要求呢?

如果注定要沦陷,为什么不更彻底,为什么不更酣畅淋漓。

天光渐渐地褪去,暮色填满了雨幕。

最后一点属于白昼的光消失,溯京亮起满城灯光,房间里则变得很暗,只有一盏小小的床头灯亮着。

“怎么不吃饭?”

关珩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宁秋砚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发了多久的呆,也没听见开门声,被关珩这么一问,才恍然地回过头。

关珩应该是刚醒,身上穿着件黑色的长袍,在昏暗中是个高大的影子,存在感却尤为强烈,让宁秋砚和凌晨时分刚见到他时那样,心脏与脉搏都剧烈跳动。

关珩走出阴影,来到坐在床头灯光晕中的宁秋砚身前。

他的眉眼线条极为流畅,眼尾薄而长,这么看人的时候便总有专注、威严的感觉,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我……”宁秋砚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关珩撩开衣摆,顺势在宁秋砚身边坐下了,也不嫌坐在这酒店的地毯上不干净,还懒懒地探手过来,碰了下宁秋砚的喉咙:“还疼?”

“没。”宁秋砚摇头,嗓子还是哑,“好多了。”

地上摆着一点宁秋砚整理出来的东西。

没错,只有一点。

旁边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堆,都是不要的,几乎团成了一团,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失去耐心能干出来的事。

关珩挑了挑眉,捡起宁秋砚的一本专业书翻了翻。

宁秋砚沉默着,关珩以为他是在为这些东西不高兴,正打算安慰这些东西可以重新置办,便听宁秋砚说话了。

“我思考了您昨晚提出的内容。”他说。

关珩合上书,侧头看向他,长发从肩头滑落一缕:“是吗,思考得怎么样?”

关珩看起来有点意外,好像是没打算在这时候讨论。

宁秋砚觉得自己开始得有些突然,显得太心急,脸上就烧起来。但是他既然已经开口了,就没有必要再拖拖拉拉,干脆直接地给了答案:“我愿意继续。”

他别开脸,说得更明白了一些:“我愿意继续把自己交给您,愿意答应您的任何要求,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我也有想要的。”

关珩问:“是什么?”

这次宁秋砚没有马上回答。

关珩看着他的侧脸,看他慌乱抖动的睫毛,紧张吞咽时上下滑动的喉结。

过了好一阵,关珩才很有耐心地再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

“您。”

宁秋砚终于转过头来与他对视,好像下了十足的决心,鼓足了一百分的勇气,连眼眶都是湿润的。

“我想要您。”

说完这话,宁秋砚的脸、脖颈,乃至手背都泛起了红,他好像太过于大胆和疯狂了。

关珩凤眸幽黑,情绪很深,一如既往地难以揣摩。

他就那么注视着宁秋砚,听到宁秋砚的话后,眼里更似酝酿着风暴。

在宁秋砚为自己提出的奢求羞耻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关珩终于开口,声音竟比平时要低:“宁秋砚,你还是没有真正理解我的意思。”

“啊?”

愣神的宁秋砚微张开嘴,发出个沙哑的音节,那若隐若现的牙齿和舌头都很干净,很湿,是鲜活的颜色。

关珩需要用行为来向宁秋砚解释。

他捏住宁秋砚的下巴,让宁秋砚无法合拢嘴唇,随后使用一根手指,触碰了那柔软的唇瓣,再将手指探入了湿润中。

“我要的是这样的交付。”关珩语气温和,却不太温柔地按压了那小而滑的舌尖,“而我,作为奖励的一部分,会给你精神与身体上的忠诚。”

相关推荐:和邪神结婚后快穿系统:直男大佬惹人爱神级至尊奶爸崽他爹每天都在装穷神级修仙者在都市贴身仙王转世:我带着人类走向胜利天启风云毁灭游戏洪荒:开局一座不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