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宁羽恬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
换上得体的职业套装，外面罩了件同色系的羊绒大衣，显得成熟又大气。长发盘起，只是，化了妆的脸仍是苍白憔悴，尤其是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任凭她怎么冰敷都没有用。
难不成她要画一个夸张的烟薰妆去上班吗？
哎……
算了，尽量将粉涂厚一些吧。
她不指望能瞒陈可心多久，只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说出来后，他会对哥哥怎么样？
磨磨蹭蹭到了八点才出房门，周婶已经做好了早餐等她。
不是简易的西餐，而且极费功夫的中式早餐，熬得又香又稠的小米粥，一看就皮薄馅多的包子，还有四五样小菜，好久没有吃到这样的早餐了，宁羽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看少夫人这几天没什么胃口，就想做一顿中式早餐给你换换口味。你尝尝这个包子，我已经好久没做了，手艺都生疏了。”周婶双手递上一双筷子。
“谢谢周婶。”强压下眼中泛滥的泪，接过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大大咬了一口，唇齿留香，皮很Q，肉也肥瘦适中，吃起来很爽口，一点都不油腻。
“哇，周婶，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啊？我从门口就闻到了。”一身职业装的陈可心鼻子像狗一样嗅着，可爱极了，一点都没有万能秘书的架势。
“来，可心啊，你也吃点吧。”周婶热情地招呼陈可心坐下，她忙前忙后去端碗拿筷子。
陈可心也不客气，接过小米粥，大口大口吃着，还一边称赞好吃。
相较于她们熟络，宁羽恬倒显得沉默寡言。
她们极有默契不拆穿她，直到吃完，陈可心才将一份文件递给她：“小羽，你看看这个吧。”
“这是什么？”接过，边翻边问。
“宁氏的财务报表。”短短几个字，言简意赅，宁羽恬却褪去了脸上最后一丝血色。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强迫自己镇定，在她还没弄清楚陈可心的意图前，她一定不能慌。
“宁靖泽最近几天的行为很奇怪，要财务把所有流动资金全给他，并没有说明用途。甚至没有知会你的爸爸宁董事长一声，就这么自作主张。”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宁羽恬看。
合上报表，将之推向陈可心，满脸掩饰不住的疲惫：“可心姐，有什么话你说直说吧。”
“我们怀疑这些是东方凌做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她也就坦然直言。
“东方凌？他不是被埋在地底下了吗？”她并不想故意欺骗她们，只是，哥哥在东方凌手上，她不能不考虑他的安全。
尽管她也知道她一个人不可能对付得了东方凌，告诉陈可心是她唯一的办法，但她一时还下不了决心。
“不，挖掘有了新的发现。军方人员发现东方凌跳下去的地方是一个建造得十分隐密而特殊的密道，通往庄园后山的江。东方凌一定还活着。他现在所有的帐号都被冻结，包括，他有国外凡个以别人的名字开设的都被军方查到了。所以，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不管他想要做什么，都要先弄到一大笔钱。除非，他想一直这样像过待老鼠般躲下去。”陈可心分析着，藏在镜片后的美目紧紧盯着宁羽恬。
宁羽恬感觉很心虚，很矛盾，很纠结，陷入说与不说的两难之中。
陈可心突然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拍了下她的肩。
此时此刻宁羽恬处于过度的警备中，被吓得整个人弹坐了起来，脸色惨白如纸，额头隐隐沁出了冷汗。
“小羽，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或者，我应该换另一种方式问，东方凌是不是找过你？”陈可心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与宁羽恬印象中好相处的她不同，多了几分尖锐和压迫。
咬住下唇，宁羽恬一言不发。
“小羽，我知道东方凌一定会想尽各种方法逼迫你。我知道你害怕，你无助，但你要知道东方凌没有人性，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一时的顾虑可能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布置阴谋，伤害别人。”褪去了温和的模样，陈可心展现出她万能秘书的一面。
周婶刚想开口，却被陈可心截住：“你好好想想，东方凌的话能信吗？他已经疯了，他现在的所思所想都不是正常人的思维，更不可能有什么诚信有可。小羽，早一分钟抓到他，你关心的人才多一线生机。”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柔，却是重锤敲在宁羽恬惊慌又疼痛的心上。
压抑的泪再也抑制不住，滚滚往下落，转身抓住了陈可心的手：“可心姐，你救救我哥哥，我求你了，你救救他。”
接下来宁羽恬将昨天发生的事巨细靡遗说了一遍。
在她惊恐颤抖的讲述里，陈可心十分镇定，仿佛已经料到了一般，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一旁的周婶听得揪心不已，为宁羽恬再次承受东方凌的威胁而心疼，焦急。
“可心姐，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成串成串往下落。
“少夫人，你先别急，你坐一下，可心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周婶上前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宁羽恬，让她坐下。
陈可心满脸凝重，来来回回，一遍遍走着。
“小羽，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明知他不可能这么蠢，留下这样的线索，还是忍不住问。
宁羽恬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在视频里看到了些什么？你哥哥所处的环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陈可心像个侦探般抽丝剥解，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宁羽恬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闭上眼睛，回想着昨晚看到的一切。
“那个地方很昏暗，墙上的水泥都剥落了，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厂。有老鼠叫的声音，还有……”宁羽恬紧闭双眼，眉头紧蹙，很努力地想。
“对，潮水声，我听到了潮水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我可以肯定。”倏地张大双眸，里面是悲伤的红肿。
陈可心忙拿出笔记本电脑，输入沪城地图。
依照时间上判断，东方凌应该还没有离开沪城，还有，各处的暗警和军方秘探都在寻找他，他不可能出城。
沪城离海很近又有废弃工厂的地方，经过层层筛选，陈可心锁住了两处。
这两个废弃的工厂相临，一个是冰冻厂，一个是鱼类加工厂。
一时间她们陷入两难，虽说，两个工厂离得很近，但若不能一击就中，精准找到东方凌的藏身之处，让他逃走，想再抓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可心反反复复推敲，甚至做出了三维动画图，可最后还是没办法肯定。
“小羽，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不要急，慢慢想，想不到也没关系。我先去给肖芳姐打电话。”现在不宜惊动军方，K组织更适合这次的行动。
“肖芳？”敏感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我下次再跟你好好解释。小羽，你记住，任何一点小细节都可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拍了拍宁羽恬的肩，似是鼓励，却给了她无尽压力。
秀眉已经蹙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脑子一片混乱，头疼欲裂，她不是不想，而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周婶见状给她倒了一杯茶：“少夫人，你别急，先喝杯茶，让脑子放空一下。”
“谢谢。”此时此刻有周婶真好。
陈可心很快去而复返，不到十分钟一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力发出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巨响，她们还自那突然响起的尖锐车轮声中回过神来，一团红云飘然而至。
美艳不可方物的肖芳霸气十足，抓着陈可心的衣领：“你说东方凌那个王八蛋还活着？他在哪里？老娘这次不活剐了他，我就跟他姓。”
“咳咳……肖芳姐，你先放开我。”盛怒中的肖芳力气很大，陈可心被勒得快透不过气来了。
“对不起啊。”讪讪然，松开手，强迫自己冷静。
“肖芳姐，你来看看，这是我们筛选出的两个可疑地点，就是还不能精准确定是哪一处。”陈可心并不计较，带着肖芳到电脑。
美目眯起：“这两处如此相似，又离得这么近，怎么排除？”
“有没有其它的特征？”如果两处一起包围，范围太大，人手不足是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容易打草惊蛇。
闻到了肖芳身上的香气味，宁羽恬突然灵光乍现：“海鲜味，东方凌身上有股淡淡的海鲜味。”
“你确定？”肖芳第一次拿正眼看自己的情敌，她真的搞不懂东方御阳的审美眼光，放着她这么个大美人不要，却用命护着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不是她过于自恋，而是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还是男人都不喜欢强势的女人，都爱像她这样几分孱弱，瘦细，看上去呆呆萌萌，软弱好欺的女孩子？
想她堂堂K组织的大姐大居然输给一个如此普通的女孩子，她怎么甘心？（未完待续）